徐阿福脸上立马堆满了惶恐，慌忙摆手解释：“哥别误会！千万别误会！的哪敢打听贵号的事！就是顺嘴一，顺嘴一！想着墨韵斋来往的都是雅客，我这墨粉若能沾个边儿。”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唉，瞧我这张笨嘴！”
他显得笨拙又着急，声音带着恳求：“哥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这墨粉您要是瞧着还行，给个实在价，我就当开个张，亏本也认了，好歹换点回去的盘缠。”
一边着，一边作势要把那包墨粉往回收，一副急于脱手的样子。
孙满眼神里的狐疑并未完全褪去，皱着眉，似乎在掂量什么。
过了几息，他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看你也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掮客。”
他没再追问墨韵斋的事，只道：“你这墨粉，味儿是不错。这样吧，一包五十文，我留下给账房熏熏账簿，省得生了蠹虫。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卖！卖！谢哥照顾！谢哥照顾！”徐阿福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挤出感激涕零的笑容，忙不迭地把那包墨粉推到他面前，仿佛捡了大的便宜。
孙满心里却雪亮：五十文？估计连本钱都不够！这人绝非是看中了买卖，分明有鬼。
而徐阿福的虚与委蛇，何尝不也是一种试探？
墨韵斋的名字一出口，孙满整个人都变了。
这地方，对他，或者对他背后的文清而言，绝对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
为什么不能碰？
因为这孙满必定知道文清的身份，还在替他遮掩！
当日诗会，墨韵斋刚被孙满买下，当夜文清便现身其郑
今日一提及，孙满瞬间警觉。
看来，文清的线索，就系在这孙满身上了。
文清？温清？
走出温家酒楼的徐阿福，心中豁然闪过这两个名字！
难道这文清，竟是温家中人？
而孙满盯着那外乡行商的背影，将他的身形样貌刻进脑海。
这人几次三番提及墨韵斋，五十文就肯贱卖墨粉，绝非正经商人！
定是来查探先生底细的。
先生就是文清这事只有自己和张虎知晓。
当时就打定主意得赶紧告诉先生，请他定夺。
而喻万春听完孙满的禀报，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没想到，竟有人从墨韵斋入手，查到了孙满这里。
他踱了几步，眉头紧锁。
其实，这也不怪孙满，自己当时在墨韵斋现身，的确孟浪了些。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且心思缜密。
喻万春停下脚步，看向孙满：“满，此事你做得对，及时告知于我。”
“对方既是冲墨韵斋、冲‘文清’而来，又盯上了你，其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听着，从现在起，关于墨韵斋、关于我、关于那夜之事，对任何人都绝口不提。”
“包括张虎，也不必特意去嘱咐，免得他无意间漏了痕迹。”
“那人既已试探于你，必会暗中观察。”
“你只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如常。”
“若他再来，你便只当他是寻常行商应付，莫要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若问起墨韵斋，你便含糊其辞，只是个旧书铺子，其他的事你一概不知，买下它也是东家吩咐的差事。”
“记住，静观其变。”
“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能查到哪一步。”
孙满神色一凛，抱拳道：“是，先生！满明白，定当谨记，绝不露破绽。”
“去吧，心行事。”喻万春挥挥手，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对方已近在咫尺，他必须更加谨慎，同时也要尽快摸清对方的底细和意图。
色刚黑，温家酒楼字号客房。
夜色朦胧，崔鸳吃过晚饭后，一手端着冷饮，一手拿着《文清集》。
徐阿福也换下化妆的衣服又回到了温家酒楼。
不多时，字号房门被轻轻叩响三下，两短一长。
“进。”崔鸳低声道。
门扉无声滑开，徐阿福闪身而入，迅速关好门。
“如何？可是有文清的消息了？”崔鸳放下手中的诗集，面露期待。
徐阿福行完礼后起身，脸上白日的惶恐笨拙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干的沉静。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禀姐，确有了些眉目了。”
“。”
“属下依计而行，假作行商，以劣质墨粉为饵，几番言语试探，终于发现了孙满的异样。”徐阿福语速平稳.
“墨韵斋确系关键。
属下刚一提及此名，那孙满神色骤变，虽极力掩饰，但眼中警惕与惊疑之色难逃属下之眼。
他立刻岔开话题，并出价五十文买下那包墨粉
此价远低于本钱，绝非正常买卖，分明是借此试探属下深浅，并急于结束对话。”
崔鸳眼神微凝：“哦？他反应如此之大？”
“正是。”徐阿福点头，“不仅如此，他虽未直接承认，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不仅知道墨韵斋，更清楚其与‘文清’的关联。”
他顿了顿，抛出最关键的信息：“最值得注意的是，当属下走出温家酒楼时，脑中忽有灵光闪现。”
‘文清’？‘温清’？这两者读音何其相似！”
“姐，属下大胆推测，这化名‘文清’之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温家之中！”
“孙满买下墨韵斋，文清当夜便现身，绝非巧合。”
“这文清，恐怕就是温家之人，且身份不便，故需化名行事。”
崔鸳的瞳孔骤然收缩，“文清，温清。”她低声重复着，手指在诗集上轻轻划过，“温家？”
“这倒是个未曾深想的方向。”
“若真如此，会是温家的谁呢？”
“对了，温家最近有没有外出的人？”
崔鸳眼神一亮，对啊！
文清外出云游了，那就是，现在在南城的温家人并不是文清。
“你先观察阵子，随时跟我汇报！”
“属下明白。”徐阿福应道。
“你做得很好，阿福。”崔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转为更深的思虑，“这消息至关重要。”
“切记，暂时不可再主动接触孙满，只需远远观察，看他有何异常举动，与何人接触。”
“如果孙满既知被盯上，必有后手。”
“我们，也需静待其变，方能窥得全豹。”
徐阿福悄然离去。
崔鸳吹熄疗火，坐在黑暗中，目光投向窗外方向。
文清，不管你姓不姓温，我都要把你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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