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院外的“老西儿茶馆”里，煤炉上的铁壶正“咕嘟咕嘟”冒着凉气，壶嘴飘出的白雾混着砖茶的焦香，在满是皱纹的木梁下盘旋。靠窗的八仙桌旁，乔明坐着，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乔氏宗谱》，封皮上的红绸子已经褪色，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他今年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点黄土，一看就是常年守着祖宅、没怎么离开过晋地的老人。
林砚推开茶馆门时，乔明正盯着桌上的紫砂壶出神，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眼神里带着审视——山西文物局的王科长提前打羚话，故宫来的修复师要找他了解百寿影壁的事，但他心里清楚，无非是为了乔伟那子搞出来的麻烦。
“是林师傅吧？”乔明起身，声音带着晋地人特有的厚重，伸手示意林砚坐下，“王科长跟我了，你想问影壁的事？”他一边，一边给林砚倒了杯砖茶，茶汤呈深褐色，倒在粗瓷杯里，溅起几点茶沫。
林砚坐下，把帆布包放在脚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乔大爷，我是故宫修复组的林砚，这次来乔家大院，是为了修复百寿影壁。但现在影壁不仅有裂缝，还被人用了膨胀剂，我怀疑是乔伟经理做的，想找您了解下情况。”
“膨胀剂？”乔明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猛地皱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子果然干了混账事！我早就跟他，影壁是乔家的根，动不得，他偏不听，非要跟外人勾结，卖祖产换钱！”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邻桌的茶客看过来，乔明赶紧压低声音，却掩不住眼底的怒火。
林砚从帆布包里拿出密封袋，里面装着从影壁裂缝里收集的白色粉末，放在桌上：“乔大爷，您看，这就是膨胀剂的残留物，我已经让实验室检测过了，就是用来故意弄裂墙体的。乔伟影壁是年久失修，其实是他故意破坏的。”
乔明拿起密封袋，对着光看了看，手指在袋壁上轻轻摩挲，眼神里满是痛惜：“这影壁是光绪年间乔致庸老爷子请京城的工匠修的，当年为了修它，乔家花了三年功夫，用的都是最好的青砖和糯米灰浆，怎么可能裂就裂？肯定是那子搞的鬼！”他把密封袋放回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两年，乔伟一直想把大院改成网红景点，什么‘文旅融合’，其实就是想拆了老建筑，盖些不伦不类的商铺，影壁挡了他的路，他早就想拆了。”
“您知道他跟谁合作吗？”林砚追问，语气急切，“我听他跟一个叫陈敬鸿的人来往密切，是‘涅盘’组织的，您见过这个人吗？”
提到“陈敬鸿”，乔明的脸色更沉了，他喝了口砖茶，压了压火气：“见过，上个月来过大院，穿一身黑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话客客气气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他跟乔伟在办公室关着门谈了一下午，我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影壁拆了就能动工’‘资金到位’，还提到什么‘密码’‘构件’，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是冲着影壁里的东西来的！”
林砚心里一紧，乔明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陈敬鸿和乔伟不仅想拆影壁，还知道影壁里藏着密码和斗拱构件。他赶紧追问：“您还听到什么？比如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拆影壁，或者陈敬鸿还有什么计划？”
乔明皱着眉，仔细回忆：“好像‘等林师傅走了就动手’，还要‘把影壁的砖运走，一点痕迹都不留’。乔伟那子，为了钱，连祖宗的脸都不要了！”他突然起身，走到茶馆角落的柜子旁，打开锁，拿出一个红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一本线装的《乔家大院修缮录》，纸页已经发黄发脆。
“你看这个，”乔明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这是我爷爷当年记的，影壁里藏着‘护院的宝贝’，是当年请的工匠特意做的，不能拆，拆了会坏了乔家的风水。乔伟那子，根本不看这些，眼里只有钱！”
林砚凑过去看，《修缮录》上的字迹是毛笔写的，遒劲有力，上面写着“光绪二十二年，百寿影壁成，内置木构，以固根基，子孙不得擅动”，还有工匠的落款——“匠人叶承宗”。看到“叶承宗”三个字，林砚心里一动，这正是曾祖父笔记里提到的那个合作工匠！
“乔大爷，”林砚指着落款，“这个叶承宗，您知道他的来历吗？”
乔明摇摇头：“只知道是京城来的名师，手艺好，当年修影壁的时候，跟我太爷爷聊得投缘，还留了一幅字，后来不知道放哪了。不过我听爷爷，叶师傅修完影壁后，还跟一个姓林的工匠见过面，要‘一起护着这宝贝’，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
林砚心里一震，姓林的工匠，肯定是曾祖父林墨臣！这就证明，曾祖父当年不仅和叶承宗合作修了故宫暗渠，还一起参与了乔家影壁的修建，把斗拱构件和密码藏在了影壁里。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对乔明：“乔大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乔伟和陈敬鸿破坏影壁，不仅是破坏乔家的祖业，也是破坏文物，我必须阻止他们。”
“我跟你一起！”乔明立刻，眼神坚定，“那影壁是乔家的根，我不能看着它被拆了。你要是需要作证，我随时都能去，就算跟乔伟翻脸，我也不怕！”他拿起桌上的《乔氏宗谱》，拍了拍封面，“这上面记着乔家的规矩，‘守祖业，护文物’，我不能让祖宗的规矩在我这代破了。”
林砚看着乔明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件事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像乔明这样尊重祖业、守护文物的人。他从包里拿出纸笔，让乔明写下刚才的话，作为书面证言，乔明毫不犹豫地接过笔，字迹虽然有些颤抖，却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
“对了，”乔明写完，突然想起什么，“乔伟最近跟陈敬鸿走得特别近，昨我还看见陈敬鸿的车停在大院门口，两人拿着一个文件袋，好像在‘勘察路线’‘晚上动手’，你可得心点，他们可能要提前行动。”
林砚心里一紧，陈敬鸿已经到了山西，还打算晚上动手，必须尽快阻止他们。他收起证言和《修缮录》复印件，起身对乔明：“乔大爷，谢谢您，我现在就联系文物局，举报乔伟和陈敬鸿，您多注意安全，别让他们发现我们见过面。”
乔明点点头，送林砚到茶馆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茶馆，心里默念：“太爷爷，爷爷，我一定会守住影壁，不让乔家的根断了。”
林砚走出茶馆，苏晓立刻从旁边的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声：“林哥，我刚才看见乔伟的助理在茶馆外面转悠，好像在盯你，我已经把他引开了。乔明大爷怎么？”
林砚拿出乔明的证言，递给苏晓：“证据到手了，乔伟和陈敬鸿确实合作想拆影壁，陈敬鸿已经到了山西，还打算晚上动手。我们现在就去文物局，申请立刻介入，阻止他们。”
苏晓接过证言，快速看了一遍，眼神里满是愤怒：“太过分了，为了密码和构件，居然要拆影壁！我们得快点，别让他们得逞。”
两人快步走向山西文物局，阳光洒在巷口的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林砚攥紧手里的证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影壁，守住曾祖父留下的秘密，守住这百年的文物，不能让陈敬鸿和乔伟的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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