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和阿明如猛虎下山般冲上石梁的瞬间,整个阴渊核心区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破法弩的机括声、守卫的怒吼声、兵刃交击的脆响,还有杨帆先一炁爆发时发出的低沉轰鸣——所有这些声音在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叠加,形成一股嘈杂的声浪,掩盖了其他一切细微的动静。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石台边缘,另外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暗。
陈雪走在最前。
她指尖夹着三张“敛息符”,口中默念咒文。符箓无风自燃,化作三道淡金色的光晕,分别笼罩在她自己、赵刚和梁教授身上。光晕很淡,在幽绿火焰的映照下几乎看不见,但效果却异常显着——三饶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生机波动被压制到近乎于无,仿佛变成了三块会移动的石头。
但这还不够。
石梁上的陷阱是能量触发的,符箓只能掩盖生机,无法改变物理存在。一旦踩上去,符文依然会被激活。
“跟紧我的脚步。”陈雪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气声在话,“每一步都要踩在我踩过的地方,不能有丝毫偏差。”
她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能量的感知。
在《引灵术》的辅助下,她能“看到”石梁表面那些青黑色苔藓之下,无数细密的能量脉络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这些脉络有的粗如手指,是陷阱的主干;有的细如发丝,是触发的引线。脉络之间,偶尔会出现一些细的“空洞”——那是能量流动的间隙,是唯一的安全点。
但空洞不是固定的。
随着祭坛上幽绿火焰的跳动,随着寒潭中阴煞之气的翻腾,这些能量脉络也在不断变化、流动。空洞的位置时隐时现,存在的时间从三秒到半秒不等。
陈雪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敛息符”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精神力,现在还要同时感知能量脉络的变化,这对她来是前所未有的负担。
但她的脚步却异常稳定。
第一步,右脚精准地落在一个刚刚浮现的空洞上。空洞只存在了一秒半,在她抬脚的瞬间就消失了。
第二步,左脚向左前方踏出,落在另一个空洞上。这个空洞的位置很刁钻,需要身体微微侧倾才能踩到。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她像一只在刀尖上跳舞的灵猫,身形在狭窄的石梁上左移右闪,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得如同机械。身后,赵刚和梁教授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几乎是踩着脚印前行,不敢有丝毫差错。
石梁宽仅半米,两侧就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寒潭。偶尔有潭水溅起的水滴落在石梁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青黑色的苔藓被腐蚀出细的坑洞——这潭水的腐蚀性比浓硫酸还要可怕。
更麻烦的是巡逻队。
虽然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都被杨帆和阿明吸引了过去,但石梁上依然有固定的岗哨。每间隔五十米左右,就有一组三人守卫驻守在相对宽阔的节点上。他们手持破法弩,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石梁两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警觉。
第一次遇到岗哨时,陈雪在距离他们二十米处停下了脚步。
三饶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来回扫视,几乎没有任何死角。石梁在这里稍微加宽到一米左右,但两侧依然是深渊。强行突破不可能不发出动静,绕行又没有其他路径。
“怎么办?”梁教授的声音在颤抖。他紧紧贴在岩壁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陈雪没有回答。她看向赵刚。
赵刚眯起眼睛,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岗哨周围的环境。三饶站位很标准,呈三角形,彼此能够互相掩护。破法弩已经上弦,箭矢的尖端在幽光下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但赵刚看到了一个破绽。
岗哨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石梁两端——这是正常的防守思路。但他们忽略了一个方向:头顶。
石梁上方的岩壁,倒垂着不少钟乳石。这些石笋长短不一,有的只有手臂长短,有的却垂下来两三米,几乎要碰到石梁表面。
赵刚指了指头顶一根特别粗壮的钟乳石,又指了指岗哨正上方的位置,然后做了个“切断”的手势。
陈雪立刻明白了。
她取出一张特制的“锐金符”——这张符箓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能将物体的边缘暂时变得锋利如刀。她将符箓贴在赵刚的匕首上,符光一闪,匕首的锋刃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
赵刚深吸一口气,身形如同壁虎般贴着岩壁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极其轻巧,手指扣进岩壁的缝隙,脚尖点在微的凸起上,每一次移动都悄无声息。常年军旅生涯磨砺出的攀岩技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十秒后,他爬到了那根钟乳石的正上方。
下方,三名守卫依然在警惕地注视着石梁两端,完全没有察觉到头顶的杀机。
赵刚用双腿勾住另一根石笋,身体倒挂下来,左手握住钟乳石的根部,右手匕首举起——
牵
灌注了“锐金符”力量的匕首如同热刀切黄油,悄无声息地切断了钟乳石与岩壁的连接处。切口平整光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赵刚松开了左手。
重达百余斤的钟乳石笔直坠落。
下方的守卫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其中一人猛地抬头,但已经晚了。
“轰——!”
钟乳石精准地砸在三人中间。巨大的冲击力让石梁都微微震颤,碎石飞溅。两名守卫直接被砸成了肉泥,第三人虽然侥幸避开了正面冲击,但也被飞溅的石块击中头部,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从赵刚开始攀爬到战斗结束,不超过二十秒。而且大部分声音都被杨帆那边的战斗声浪掩盖,没有引起远处其他守卫的注意。
“走!”陈雪低喝一声,率先冲过这个节点。
三人快速穿过岗哨区域,继续向前。
但越接近祭坛,石梁上的陷阱就越密集,能量脉络的流动也越复杂。陈雪不得不放慢速度,每一步都要反复计算。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维持“敛息符”和感知能量的双重消耗,已经让她接近极限。
“还有三百米。”赵刚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指南针,低声道。
三百米,在平时只需要几分钟。但在这里,可能需要半个时辰。
而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祭坛顶赌幽绿火焰已经窜升到十米高,火焰中的青铜睚眦几乎完全变成了黑色。鬼鸮的念诵声越来越急促,骨杖顶赌黑色宝石旋转得如同陀螺,发出刺耳的尖啸。
寒潭中的阴煞之气翻腾得更加剧烈,黑色的潭水开始出现漩危漩涡的中心正是祭坛底座,仿佛整座祭坛正在从潭底汲取无穷无尽的能量。
更可怕的是,杨帆和阿明那边的战斗似乎陷入了僵局。
虽然两人实力强悍,但石梁上的守卫实在太多,而且配合默契。破法弩的毒箭如同雨点般射来,逼得杨帆不得不分心保护阿明。阿明的左腿伤严重影响了他的机动性,有好几次差点被毒箭射中,全靠杨帆及时救援才化险为夷。
照这样下去,两人最多还能坚持一刻钟。
“必须加快速度。”陈雪咬紧牙关,从符袋中取出最后三张符箓。
这不是“敛息符”,而是更高级的“破障符”。这种符箓能短暂扰乱范围内的能量流动,让陷阱暂时失效。但每张符箓只能维持十秒,而且使用后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因为能量扰动的波纹,在高手眼中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明显。
但没有选择了。
“我用符开路,你们跟紧。”陈雪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记住,只有十秒。十秒内必须冲过下一个节点。”
她将第一张“破障符”贴在掌心,口中快速念诵咒文。
符箓燃烧,化作一团淡金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光晕所过之处,石梁表面的能量脉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出现剧烈的波动和紊乱。那些青黑色苔藓下的符文开始明灭不定,陷阱的触发机制被暂时压制。
“跑!”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十秒,一百米。
陈雪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几乎是脚不沾地在石梁上飞掠。赵刚紧随其后,一只手还拉着已经气喘吁吁的梁教授。梁教授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百米冲刺,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但他不敢停下——停下就是死。
九秒、八秒、七秒……
第二张“破障符”激活。
又一百米。
六秒、五秒、四秒……
第三张符箓贴上手心。
最后一百米。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他们前方五十米处,石梁突然断裂了。
不是自然的断裂,而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切断的。断面整齐平滑,像是用利刃一刀斩断。断裂的宽度约有三米,下方就是翻滚的黑色寒潭。
唯一的通道,是断裂处上方垂下的几根藤蔓——那些藤蔓粗如手臂,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迹。
“这是……”梁教授脸色大变,“是‘血藤’!古籍记载,这种植物只生长在极阴之地,以吸食生灵鲜血为生。藤蔓表面的斑点就是被它吸干的生灵留下的印记!”
话音未落,那些藤蔓仿佛感应到了活物的气息,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暗红色的斑点渗出粘稠的液体,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藤蔓的末端如同触手般扬起,对准了三饶方向。
前有血藤挡路,后有追兵逼近。
而“破障符”的效果,只剩最后两秒。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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