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殿冲入太虚古境的刹那，仿佛一颗陨石砸入了平静的湖面。尽管殿身残破，光芒黯淡，但其本身蕴含的混沌秩序道韵，与太虚古境清净无为的地法则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与排斥！
“嗡——！”
以镇元殿为中心，清蒙蒙的空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暗金色的裂痕，周遭云雾翻涌退散，下方的仙山灵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古境的法则都在自发地压制、排斥着这个“异类”的闯入。
陆凡强撑着近乎破碎的道胎，立于主殿废墟之上，浑身浴血，目光却死死锁定在不远处的太虚道尊，以及被他清气笼罩、神色挣扎变幻的沈清秋身上。
“放开她！”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残破的镇元殿发出低沉的嗡鸣，调动着最后的力量，与整个古境的排斥之力对抗。
太虚道尊淡漠地看着他，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只闯入净土的蝼蚁。
“闯入古境，扰动法则，罪加一等。”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道律令，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杂音，“念你修行混沌大道至此不易，本尊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沈清秋：“留下她，她体内隐患，非你所能解决，唯有古境太虚之力可化。你，携此残殿，立刻退出古境，永世不得再入。如此，可保你性命，亦可免她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又指向陆凡：“或者，你执意带她走。那么，本尊便将你与搭，一同……抹除。”
“抹除”二字出口的瞬间，整个太虚古境的地之力仿佛都凝聚在了太虚道尊的身后，化作无形的滔巨浪，朝着陆凡与镇元殿缓缓压来！那并非简单的能量威压，而是整个世界的排斥与否定！在这股力量面前，化神修士也如同尘埃！
陆凡浑身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道胎之上的裂痕进一步蔓延，鲜血不断从崩裂的皮肤中渗出。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他看向沈清秋。她也正看着他，那双重瞳之中，冰蓝神华与混乱的灰芒激烈交织，充满了痛苦、挣扎，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容置疑的信任与情意。
他看到了她微微摇头，唇瓣无声开合，那是——“走”。
她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他为了她陨落于此。
陆凡笑了，带着血，却无比释然与坚定。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太虚道尊，声音平静了下来，却带着一种撼不动、摧不垮的意志：
“道尊，你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以为掌控一牵”
“但你不懂。”
“有些东西，比生死更重要，比大道更珍贵。”
“她，我一定要带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眼神决绝如赴死的勇士：
“你不是想要净化她体内的混沌隐患吗？你不是忌惮我这混沌道胎与镇元殿吗？”
“好！我给你！”
“我愿以我混沌道胎为引，以残存镇元殿本源为基，助你布下太虚净灵大阵，将她魂体内那缕恶念与混沌祖血的隐患，彻底剥离、净化！”
“但条件是——阵法完成，隐患消除之后，你需放她自由，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阻拦、禁锢于她！”
“而我……愿留于此阵核心，以身为质，直至阵法功成！若中途她有丝毫损伤，我便自爆道胎与镇元殿，拉着你这太虚古境……一同陪葬！”
此言一出，地寂静！
就连太虚道尊那万古不变的眼神，都微微动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强弩之末的青年，竟能提出如此……疯狂而决绝的方案！
以自身为阵眼，以道胎殿宇为代价，为她博取一个自由的未来！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痴情！
沈清秋更是浑身剧震，泪水夺眶而出，疯狂摇头，想要阻止，却被太虚道尊的力量死死压制，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虚道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陆凡的方案，确实能最大程度地利用其混沌道胎与镇元殿的力量，更彻底地净化沈清秋体内的隐患，而且将其置于阵眼，也等于将其生死完全掌控。至于其自爆的威胁……在太虚古境核心，他有足够的把握在其自爆前将其镇压。
最重要的是，这个方案，符合他“拨乱反正”、维持古境清净的最终目的。
“可。”
良久，太虚道尊终于吐出一个字。
他袖袍一挥，笼罩沈清秋的力量稍松，让她得以开口。
“不！凡！不要！我不要你为我如此！”沈清秋泣声喊道，挣扎着想要冲向陆凡。
陆凡却对她露出一个温柔而疲惫的笑容：“清秋，听话。这是唯一的路。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意已决。
太虚道尊不再多言，抬手间，引动整个古境的太虚灵脉。无数清蒙蒙的符文自虚空浮现，大地之上，一座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巨大阵法开始缓缓勾勒、成型！阵法的核心，正是那残破的镇元殿，以及殿中盘膝坐下、准备献祭自身的陆凡！
“以混沌道胎为薪，以镇元殿宇为柴，燃尔本源，净彼魂灵……太虚净灵阵，起！”
太虚道尊宏大的声音响彻地，大阵光芒冲而起，将沈清秋与镇元殿一同笼罩！
净化，开始！而陆凡，也将自己送上了这场豪赌的祭坛！
（第15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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