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落针可闻。
武帝道:“今科殿试,朕已览毕。众进士对策,各有千秋。”她略一停顿,目光扫过众臣,“至于沈家三人……”
“沈章,”武帝缓缓道出第一个名字,“殿试对策,胆识可嘉,见识不凡。朕,赐其进士及第。”
进士及第!
这是仅次于状头、榜眼等前几名的最高评价!
那些激烈反对的官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而李晏等人则微微颔首。
不等众人反应,武帝继续宣布:
“沈箐,立论稳健,引据得当,通达事理。赐进士出身。”
“沈鋆,文章平实,亦有可取之处。赐同进士出身。”
沈家三人,竟皆登皇榜!
一门三进士!
这乃是旷古烁今的盛事!
然,更让众人意外的任命紧随其后。
“即日起,”武帝根本不顾百官死活,继续放雷,“沈箐入翰林院,授翰林供奉。”
翰林供奉!
子近臣,清贵无比,竟是授予了一位女子!
这无疑是对沈箐最大的肯定。
当所有人都等待着对那位最引人注目、获得“进士及第”的沈章的任命时,
武帝却话锋一转,对沈章的任职只字不提,直接开始宣布其余进士的任命。
仿佛完全忘记了还有沈章这个人。
满殿寂静。
赐予最高的“进士及第”荣誉,却搁置不用?
这是殊荣,还是冷遇?是保护,还是磨砺?
圣意如此,讳莫如深。
这空置,比任何明确的安排都更让群臣感到困惑与不安。
那位以惊世之言震动朝野的沈章,她的前途,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之郑
尚在宫外等候消息的沈章,对此还一无所知。
黄榜一张,下皆知。
“沈家一门三进士”的盛况,果然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长安街头巷尾炸开了锅。
茶楼酒肆、坊间巷议,无不以此为谈资。
“了不得!母子同科,姑侄三人皆登榜,这可是开辟地头一遭!”
“那沈箐竟点了翰林供奉!女子入翰林,闻所未闻!”
“沈家这是要东山再起了!”
惊叹、羡慕、嫉妒之声不绝于耳。
沈家一时风头无两。
比这“一门三进士”更引人注目和热烈讨论的,是黄榜上另一个名字——沈章。
“进士及第”四个字熠熠生辉,紧随其后的任职一栏,是一片空白。
“沈章?就是殿试上那个……?”
“对,就是她!听她在御前了好些惊世骇俗的话!”
“进士及第啊!这般高的名次,为何没有授官?”
“莫非是那番言论惹怒了陛下?”
“不像啊!若真惹怒,怎会赐她‘进士及第’?这分明是极大的肯定!”
“那为何空置?陛下这是何意?”
猜测、质疑、分析……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比讨论沈家荣耀时更加热烈,也更加复杂。
“依我看,此子才学是有的,就是太过锋芒毕露!陛下这是要煞煞她的锐气!”
“未必!或许是陛下爱才,有意磨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她暂避风头,未必是坏事。”
“哼,一个女子,写出那般悖逆之言,能得‘进士及第’已是侥幸,还想立刻授官?痴心妄想!”
“悖逆?我倒是觉得她出了几分道理!只是这空置……着实令人费解。”
有人觉得沈章是咎由自取,太过激进终遭压制。
有人认为这是帝王心术,是对特殊人才的特殊考验。
更有人暗中揣测,这是不是朝中某些势力博弈的结果?
沈章这个名字,连同她那份空白的任职,成了长安城中最热门,也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谜题。
她获得的关注,超过了她的母亲,那位实实在在踏入翰林院的沈箐。
沈章本人站在那黄榜之下,看着自己名字后方那片刺目空白时,心中涌起的,是比落榜更复杂的滋味。
她搏来了功名,却陷入了一个更庞大的漩涡之郑
殿试榜单尘埃落定的第二日,便是新科进士觐见颜,谢恩授袍的盛大仪式。
这一日,色未明,所有新科进士,包括沈家三人,皆按品秩着崭新青袍,于宫门外肃立等候。
气氛庄重喜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寒窗苦读,等的便是这鱼跃龙门、面圣谢恩的一刻。
沈箐与沈鋆位列其中,沈箐神色沉静,唯有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了些许心潮。
沈鋆难掩兴奋,不时整理一下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袍。
沈章站在“进士及第”的行列之中,感受着周遭或明或暗投来的探究目光,心情最为复杂。
她获得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却也背负着那份独一无二的“空置”,如同华美袍服下隐藏的一根尖刺。
钟鼓齐鸣,宫门洞开。
在引礼官的唱喏声中,新科进士们垂首躬身,序列井然,步入那象征着至高荣耀的宣政殿。
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殿宇。
武帝端坐御座,接受了进士们的叩拜,了一番勉励“报效朝廷、不负所学”的训话。
随后是由礼部官员为新科进士们披上特制的进士袍服,授予代表身份的鱼袋。
当那象征着荣耀与身份的袍服加身时,许多进士激动得热泪盈眶。
仪式既毕,最为热闹、最受长安百姓期待的环节——打马游街,开始了!
旌旗开道,鼓乐喧。
新科进士们骑着披红挂彩的骏马,从皇城出发,沿着朱雀大街缓缓而校
道路两旁,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欢呼声、赞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更有那胆大的娘子,将手中的香囊、花果掷向自己看中的年轻进士。
“快看!那就是沈家母子!”
“一门三进士,真是光耀门楣!”
“那位就是沈章?果然气度不凡!”
“可惜啊,听还未授官……”
沈箐端坐马上,向道路两旁的人群微微颔首,沉稳大气,引得众人称赞。
沈鋆亦是意气风发。
沈章努力维持着平静,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荣光,却也清晰地听到风中传来的关于她“未授官”的议论,如同细的芒刺,提醒着她前途未卜。
游街之后,便是由朝廷出资,在风景秀丽的曲江畔举行的盛大宴会——曲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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