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文指挥官的决定如同一道分水岭，将前哨站本就微妙的气氛悄然划开。
无形的界限在基地内蔓延，人们根据各自的倾向和职责，开始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对比测试”忙碌起来。
苏苦的行动迅捷而高效。在获得凯尔文的初步许可后，他几乎立刻就选定了目标——一处位于前哨站西北方向约二十公里，代号“铁锈矿坑”的废弃矿区。
那里曾是型稀有金属矿脉的所在地，但在“锈蚀”蔓延后，矿脉本身发生了可怕的异变，不仅失去了开采价值，更成为了一个持续散发污染、偶尔会孕育出低阶畸变体的温床。
矿坑深处积满了暗红色的、具有强腐蚀性和微弱活性的锈蚀废水，是整个区域一个顽固的“污染源”。
选择这里，意图很明显：这是一个典型的“硬骨头”，用“因果爆破”这种猛药来处理，最能体现其“药到病除”的威力。
仅仅半后，一支由革命军技术兵和部分被指派协助，实则监视的守夜人士兵组成的联合队，就携带着数套“荆棘”阵列和两枚“断点奇钉”出发了。苏苦亲自带队，显得信心十足。
留守基地的秦月等人，通过德里克共享的实时画面，能看到矿坑外围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大地疮疤般的凹陷，裸露的岩壁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如同生满铁锈的内脏。空气中弥漫的锈蚀能量即使透过屏幕也让人感到不适，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如同金属与血肉混合而成的低阶畸变体在坑壁上游荡。
“他们已经开始布设‘荆棘’阵列和能量导引器了。”李维在实验室里，一边监控着数据，一边对身边的秦月和瓦力道，
“能量读数在稳步上升，预计三时后达到爆破临界点。苏苦似乎打算进行一次中等规模的‘区域抹除’，彻底净化整个矿坑。”
瓦力抱着臂膀，看着画面中那些革命军技术兵熟练而冷静的操作，哼了一声：“搞得跟工程队施工一样，倒是熟练。”
秦月的目光则落在矿坑边缘一些顽强生长着的、已经严重变异但依旧没有完全死去的暗红色苔藓类植物上。
它们在污浊的环境中艰难地汲取着微薄的养分，扭曲，却也是一种生命。“彻底抹除……”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能感受到那片土地连同其上所有存在，即将迎来的终极命运。
…
与此同时，秦月团队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风格截然不同。
他们的目标，“三叶草培育站”，位于前哨站东南方向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
这里曾经试图模拟战前环境，培育适应恶劣条件的作物，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被暗红色锈迹覆盖的破败温室和几间倒塌的附属建筑。
培育站中心的土壤板结严重，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灰败色，但相比“铁锈矿坑”，这里的污染更偏向于“侵蚀”与“压抑”，而非“狂暴”与“活性化”。
秦月的计划并非“净化”或“抹除”，而是“唤醒”与“引导”。
她没有携带任何看起来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武器，而是带上了李维临时改造的几台环境能量稳定器、奥莉维亚提供的一套用于精细扫描能量流动的“真理之镜”子装置，以及……一包经过初步筛选、对恶劣环境有一定耐受性的原生草籽和几种固氮菌株。
“我们不是去打仗，瓦力。”秦月看着全副武装、扛着撼地者，仿佛要去推平整个培育站的瓦力，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们是去……‘疗伤’。”
瓦力挠了挠他的大光头，看着秦月手里那包的种子，又看了看自己足以砸碎岩石的战锤，瓮声瓮气地：
“疗伤？就靠这些？丫头，万一那些疯子搞出来的动静引来了大家伙，光靠这些玩意儿可挡不住！”
“所以需要你保护我们啊。”秦月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坚定，“但保护的方式，不是摧毁一切，而是为我们争取‘播种’的时间。”
李维在一旁调试着设备接口，插话道：
“从理论模型看，秦月的思路是可行的。林默的‘编织’本质是引导能量流向，修复因果结构。
如果我们能稳定培育站局部的能量场，削弱‘锈蚀’的侵蚀性，再引入具有生命力的‘种子’作为锚点，就有可能像杠杆一样，撬动整个区域的自我修复机制。
这比单纯的暴力清除更……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他最后用了句从旧时代资料里学来的词。
奥莉维亚则对秦月准备使用的菌株和草籽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她用棱镜短杖扫描着那些看似普通的生命，记录着它们微弱的生命信号和与周围环境的能量交互。
“利用低等生命作为因果网络的初始节点和稳定器……很精妙的思路。这或许触及了‘观星者’理论中关于‘生命意志’与‘因果韧性’关联的部分。”
团队的准备工作，更像是一场精密的科学考察和生态修复的前期勘探。
…
就在双方各自忙碌之际，卡卡的身影在前哨站的通道里鬼鬼祟祟地穿梭着。
他先是溜达到了革命军隔离区附近，看着那些被搬运整理的、散发着危险能量的装备，眼睛里闪烁着金币的光芒。
“好东西啊……那个幽蓝色的水晶，能量纯度真高！还有那些金属外壳，一看就是高级合金……”
他舔了舔嘴唇，琢磨着能不能用之前捡到的“爆破残留碎片”跟某个看起来不那么警惕的革命军士兵“换”点边角料。
结果他刚靠近，就被一名眼神冷冽的革命军战士用能量步枪无声地指住了。
卡卡吓得尖叫一声，举起双手，连连后退：“别别别！自己人！卡卡大爷是来……是来提供技术支持的！”
他慌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用废旧零件拼凑而成的、不断发出滋滋响声的装置，
“看！便携式能量泄露警报器！居家旅行，清理污染必备！只要……只要五十个标准能量单位！或者等价金属！”
那名革命军战士面无表情，只是枪口微微下压，示意他立刻滚蛋。
卡卡悻悻地收起他的“发明”，嘴里嘟囔着“不识货”、“活该用笨重装备”之类的话，一溜烟跑了。
接着，他又摸到了秦月团队准备出发的格纳库。看到秦月正在清点那些草籽和菌株，李维在调试精密的仪器，瓦力在保养撼地者，他眼珠一转，又凑了上去。
“嘿！秦月老大！李维老大！还有威武的瓦力老大！”卡卡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你们这是要去进行伟大的‘编织’事业啊！需要帮手不？卡卡大爷我这里有几件祖传的宝贝，绝对能派上用场！”
他哗啦一下从背包里倒出几样东西：一个锈迹斑斑、指针乱转的罗盘（能探测生命能量），几块颜色可疑、散发着淡淡甜味的“营养膏”（能促进植物生长），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淋浴花洒的玩意儿（“便携式高效降雨云”）。
瓦力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矮子，别在这里添乱！拿你的破烂一边玩去！”
李维倒是好奇地拿起那个罗盘看了看，随即无语地放下：“内部结构短路，磁场感应元件损坏……这东西能探测到的，大概只有附近的强能量源或者大块金属。”
秦月看着卡卡那副期待又狡猾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知道卡卡虽然贪财胆，但有时候运气和歪打正着的能力确实出人意料。
她想了想，从那份草籽里分出极的一部分，递给卡卡：
“卡卡，如果你真想帮忙，可以试试在基地外围，找一块你觉得‘顺眼’的地方，把这些种子种下去，每照顾它们。怎么样？”
卡卡看着那一点点还不够塞牙缝的种子，撇了撇嘴，但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接了过来。
“嘿嘿，行！秦月老大发话，卡卡大爷一定办好！等它们长出来了，卖了钱……啊不是，等它们长出来了，也算我一份功劳！”
他宝贝似的把种子揣进怀里，又溜走了。
望着卡卡消失的背影，瓦力摇头：“这地精，真是……”
秦月却微微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可能性’的一种吧。走吧，我们的‘疗伤’之旅，该开始了。”
两支理念迥异的队伍，带着各自的方法与期望，离开了前哨站，驶向不同的方向，去面对同一片空下，被“戏命”摧残的土地。一场关于“毁灭”与“创造”的无声较量，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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