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沈念途对着一道物理大题皱了半眉，手机在桌肚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时，映出沈文琅发来的照片。
他下意识地捂住屏幕，往讲台瞥了眼，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飞快地点开消息。照片里是墨蓝色的夜空，一道幽绿色的光带横贯际，像被打翻的星河，在雪地里投下梦幻的光晕。下面还有一行字：「看到极光了，很美，等你放假带你来。」
沈念途的眼睛瞬间亮了，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那片光，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痒痒。他早就听爸爸们要去芬兰看极光，没想到真的赶上了，照片里的景象比地理课本上的插图震撼一百倍。
「好漂亮啊……」他声嘟囔，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旁边的同学凑过来瞥了眼，惊叹道：「这是极光？你爸妈去芬兰了？」
「嗯。」沈念途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点骄傲，「等我放假带我去。」
「羡慕了！」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妈连省都不让我出。」
沈念途笑着把手机塞回桌肚，可心思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到了那片遥远的雪国。他想象着站在极光下的样子，寒风卷着雪沫掠过脸颊，头顶是流动的光带，身边……
脑海里忽然闪过江宇的脸。
他愣了愣，笔尖在草稿纸上顿出个墨点。刚才想到「身边」的时候，第一个冒出来的人竟然是江宇。
这太奇怪了。
沈念途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赶走，重新看向那道物理题。可目光落在「匀速圆周运动」几个字上时，又想起上周江宇给他讲题的样子——少年靠在椅背上，指尖在题册上敲着节奏，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这种题就像追光，找到圆心就等于找到了答案」。
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沈念途还在发呆。江宇的声音从后门传来：「还不走？」
他猛地抬头，看到江宇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路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来了。」沈念途慌忙收拾好东西，抓起书包跑过去，差点撞到桌腿。
「慢点。」江宇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触到他的胳膊，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沈念途避开他的目光，快步往楼下走，「就是看到我爸发的极光照片了，特别漂亮。」
「哦？」江宇跟在他身边，脚步轻快，「什么样的？」
「就是绿色的光带，在上飘来飘去，像童话里的场景。」沈念途着，眼睛又亮了起来，「我爸等我放假带我去，可惜这次要上课，不然我肯定跟去了。」
「以后还有机会。」江宇的声音很温和，带着安抚的力量。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同学从身边经过，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沈念途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没头没脑地：「下次……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完他就后悔了，脸颊瞬间发烫。这种邀请太突兀了，他们虽然是好朋友，可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好像有点……
「好啊。」江宇的声音却很自然，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等放了寒假，我可以跟我爸妈一声，正好我也想看极光。」
沈念途猛地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江宇眼里，像盛着细碎的星光。他没想到江宇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欢喜，刚才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江宇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太好了！」沈念途兴奋地拍了下手，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我听那里还有驯鹿雪橇，我们可以一起去坐！还有极光下的玻璃屋，躺在里面就能看到头顶的光……」
他絮絮叨叨地着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注意到江宇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带着他从未察觉的温柔。夜风掀起两饶衣角，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悄悄蔓延的甜。
走到校门口时，沈念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邀请你，就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我很喜欢。」江宇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跟你一起去，做什么都喜欢。」
沈念途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江宇认真的眼睛，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只能胡乱地点点头：「那……那寒假见。」
「寒假见。」江宇笑着挥手，看着他跑向家里的车，直到车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车里，沈念途看着窗外倒湍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江宇送他的，上面印着猎户座的星图。他想起刚才江宇答应邀请时的样子，想起他「跟你一起去，做什么都喜欢」，脸颊又开始发烫。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身边有江宇了。
刷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想「这道题江宇肯定会做」，看到有趣的文新闻会第一时间转发给他，甚至连周末去哪里玩，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
这种习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念途看着手机里那张极光照片，忽然觉得，等寒假的时候，一定要和江宇一起站在那片光下。或许，有他在身边，那片极光会变得更漂亮吧。
车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映着少年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他还没发现，那个叫江宇的名字，早已悄悄占据了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像颗埋下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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