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好时间，洪建祥先起身离开。
贺骏山独自开车，去了科研院大院儿。
程昱不在家。
程太太把他迎进客厅坐，又上楼喊了程教授下来，老两口面对这尊大佛，神经都紧绷着。
程教授神色严肃地开口：
“贺旅长，你这次来，又是有何贵干？”
程太太眼睛睁大，满脸紧张。
丈夫被调查的事才刚刚出了好结果，虽然还没有官复原职，但也是个好的转机，这个时候贺骏山突然找上门来，她吓得大气不敢出。
贺骏山也没心情客套，开门见山道：
“本来我也不想来，可也是被逼无奈，程教授，你儿子好像对我们耿耿于怀，现在找着苏家的关系要毁我妻子名声，二位上次会管教好他，好像也只是口头。”
“什么？苏家？！”程太太惊愕。
程教授皱眉看她一眼，矢口否认。
“这不可能，一定有误会，程昱很快就要出国了，他最近除了去疗养院陪他媳妇儿，哪儿都没去过，什么人也没见。”
贺骏山淡淡勾唇，“所以我了，是苏家，苏敏华这个人，程教授应该认识。”
程教授脸色微变。
“过来之前我已经去过苏家，在苏部长的审问下，苏敏华已经全部交代，是程昱要她替程曼曼出头，利用自己身边实习生的关系，给我妻子一点教训。”
贺骏山唇角弧度拉平，“程教授，要么你到苏家去，再跟苏家缺面确认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误会。”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
程太太瞬间崩溃捂脸，哭抹泪的哽咽道。
“杀的！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程教授太阳穴咕咕跳动，闭了闭眼，嘶哑着声喝斥她。
“别嚎丧，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这是要支走程太太，单独跟贺骏山谈。
程太太没脸再坐，对儿子办的糊涂事是又气又恨，急忙起身离开，佯装匆匆出去找人。
贺骏山也没戳破老两口，静静坐着等程教授。
“...贺旅长”
程教授嗓音嘶哑，一瞬间像是老了数岁：
“苏家那边，我会去沟通，很快会想办法弥补过失，你给个准话，怎么样才能放我们一马。”
之前被调查，现在出了公正结果，他就已经知道贺家没打算赶尽杀绝。
原本想着，只要把程昱送走，日子就能恢复原状，至少能安稳下来。
结果又出了岔子。
他心里清楚，这次恐怕要完。
为了保儿子跟贺家硬杠？简直痴人梦，没准到时候全家都得搭进去，怎么看，都只剩‘弃卒保车’一步路。
果然，贺骏山淡淡道：
“苏部长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他认错态度诚恳，已经决定把捏造诬陷徇私害饶苏敏华扭送审讯，到时候程昱被供出来，应该也跑不了。”
“程教授放心，一码归一码，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程昱受到应得的惩罚，得到该得的下场，贺家不会再牵连其他人。”
程教授心如死灰，脸色灰败点点头。
“...好，我知道。”
*
程太太哪可能找的到程昱？
她跑了趟疗养院，也没问到儿子去哪儿了，于是又赶回家，贺骏山已经走了。
“怎么办？老程？”
程教授坐在客厅里没挪地儿，闻言，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没事，不用找了。”
程太太又急又慌，六神无主。
“啊？不找了？没事了？”
程教授嗯了声。
“有人会去找。”
程太太张嘴想问什么，他又打断：
“去准备一下，我们去趟苏家。”
以为他要去找亲家商量对策，程太太连忙点头，匆匆上楼去拿东西。
去亲家串门儿，总不好空着手。
另一边。
周黎晓不上课，在店里待的百无聊赖。
大概受她在校内风评不好的影响，姐弟饭店开在京华大学门口，这两生意也不怎么样。
下午三点钟左右，店里冷清清。
她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到后厨跟张厨子了一声，准备出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
立在街边看着大学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无所事事下，突然想起万子铭。
这两忙着学校的事，也没去看他，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四合院，还是回厂子去了？
想着等晚上贺骏山回来，跟他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抽个空去看看万子铭。
她心不在焉溜达着，不知不觉拐进巷子，往后面家属楼的方向去。
大白，明媚阳光被树影和楼身挡住，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也没在意。
直到后脑勺‘咚’地挨了一下，耳膜嗡嗡作响。
周黎晓眼睛瞠大，僵着脖子回过头，刚看清一张脸，额头又挨了一下。
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程昱丢开砖头，左右观察了眼，见没人发现，迅速蹲下身，咬牙将地上的昏迷的人打横抱起来，呼哧喘气的朝巷子尽头跑去。
他从受良好教育，成绩斐然。
第一次做坏事，紧张到呼吸急促心跳如雷，只顾抱着人闷头往前跑，满脑都是赶快完成自己要干的事，不能被人发现而前功尽弃。
抱着人刚跑出巷子，就被一对老夫妻撞上。
“诶哟！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十分热心，一脸紧张的追问。
“伙子，没事儿吧？你媳妇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叫人？”
“不用！”
程昱紧张到满头冒冷汗，“我，我正送她去医院。”
完不等老两口再追问，就抱着人慌里慌张跑到街边，一下塞进车里。
见他有轿车开，路人老夫妻俩也就不再多事。
程昱迅速坐上车，开车驶离街口。
远离京华大学，人流越来越少，他看了眼后视镜，干咽口唾沫。
回头扫了眼，周黎晓昏迷不醒栽倒在后车座上，额头上冒着血迹，刚好从车窗外看不见。
程昱长舒口气，收回视线看向车前路，眼神阴鸷发狠。
他是从疗养院回家后，在家门口看到一辆军用越野，就知道军区有人来他家了。
心里有鬼，自然一瞬间就想到是事情败露，贺骏山找来算账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头跑了。
原本是揣着一肚子不甘心，想着怎么做最后一次报复，车开着开着就到了京华大学门口。
他脑子里乱的很，正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做，然后就看到周黎晓出现在街边。
无绝人之路。
程昱瞬间像打了鸡血，立马就下车跟了过来。
他不好过，找他麻烦的人也别想好过！
像困兽要在临死前出于本能的疯狂挣扎，揣着疯狂报复的念头，程昱全凭一腔冲动和怒意，做出了行凶绑架的事。
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临死前拉个垫背的，想着人生的最后绝路，要替自己跟袁菲出了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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