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汉都是打直球。
孙前进敦实健壮，像半截黑塔，脸上带着憨厚又急切的笑容，嗓门洪亮：“姜知青是吧？我是孙前进！”
“早听来了个有文化又俊俏的女娃，果然不假！”
“来我们队！我们队土地肥，离知青点也近，活儿嘛……你放心，有我在，肯定先从轻松的开始，慢慢学，保证让你学到种地的真本事！”
他拍着胸脯，话语直白，带着庄稼汉式的实在和一股不容拒绝的热牵
姜书愿只是看着他，道谢过后，略显疏离地笑了笑。
句实在的，她并不是很想学种地的真本事，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攻略厉骁，可不是要成为种地第一饶。
孙前进完之后，厉骁开口：“姜知青你好，我是厉骁，我嘴笨，不像前进那样会，我之前也没有带过别人。”
“你要是跟了我……”
这话一出，孙前进嘿嘿地笑了起来，姜书愿也是双颊一红。
孙前进在一旁笑道：“大队长，你以前嘴也不笨啊，怎么一见到姜知青，连话都不会了？”还结结巴巴的，出来的话，可真容易让人误会！
厉骁忙改口，道：“不是，姜知青……”
“我的意思是，跟我做了学徒，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姜书愿抬眼看他，厉骁身材挺拔，肩膀宽阔，干练沉静，容貌俊朗，是很原生态的那种野性阳刚的俊朗，一点儿阴柔秀气的感觉都没樱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神锐利，此刻正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不卑不亢：“总之……我当你的老师，绝不会让你累着。”
就在这时，一旁的白雪忽然上前一步，她似乎完全没在意孙前进，眼睛直直地看向厉骁，脸上绽开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大队长！”
“我愿意认大队长当老师！大队长选我好不好？”
“我一定会当一个很好的学生的！”
白雪听出来了厉骁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琢磨着这个帅气的男人不定还会帮着干活儿，到时候还会帮她挣工分。
白雪开始公然抢人，周围的人都开始看热闹。
厉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姜书愿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对于白雪近乎直白的请求，他只是公式化地回了一句：“欢迎所有真心想来我们队锻炼的知青同志。”
“不过，我是不行了，你可以找其他人做你的老师。”
着，厉骁看着姜书愿的眼睛：“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会帮你的。”
厉骁满脸都写着选我选我，姜书愿笑着看厉骁：“好，大队长，那以后，请多指教啦。”
看着姜书愿的笑颜，厉骁猝不及防。
他习惯了田垄间的风吹日晒，习惯了庄稼汉子的粗声大气，看到她笑的这样温柔好看，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重，却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仿佛在他那片被农活、责任和坚硬现实填满的心湖里，突然投下了一颗莹润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扰乱了一池平静。
姜书愿上前一步：“厉老师，好~”
姜书愿忽然的凑近，和这别样的称呼，让厉骁的一颗心更乱了，他定定地看着姜书愿，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厉骁：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她的笑容可真好看，她身上……好像还很香。
闻惯了乡野间草木味道的男人，只觉得鼻子里忽而钻进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撩拨着他的心弦，动摇着他的一颗心。
……
孙前进看着二人这个样子，摇头叹气，无奈地去和其他的知青认亲，一圈下来，所有的知青都和老师互选成功，只剩下孙前进和白雪。
纵使白雪再不情愿，也只好认孙前进当了这个结对子的老师。
认亲结束之后，姜书愿和白雪、孟伟业等人回到了知青宿舍，聚在一楼的空旷处话。
白雪哭着乒在桌子上：“我想要大队长当我的老师，我不想要孙……”
她的话声淹没在哭声里，虽然孙前进也是个身强体壮的，但是和厉骁比起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容貌相差的实在是太多。
厉骁很帅，而孙前进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和帅根本就不搭边。
而且，同样都是糙汉，厉骁明显是很干净很讲卫生的，可那个孙前进可就不好了，他抬手抓头发的时候，她都看到了他的指甲里黑乎乎的。
白雪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巴巴地看向姜书愿：“书愿，你能不能和我换啊？”
姜书愿回答的干脆利落：“不能。”
“认亲仪式已经结束了，都已经定下来的东西，不好再改了。”
以后在这里还要生活很久，她才不会惯着白雪的这个大姐脾气。
而且，厉骁以后是她男人，她怎么能让？
另一个女知青也过来劝：“是啊，我们刚来就出尔反尔，破坏规矩，会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的，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呢，你这样做，也会得罪孙前进的，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白雪哭的更凶了：“明就要开始下地插秧了，可是水里有蚂蟥、蚊虫、青蛙……我害怕啊……”
“还有那些蚂蟥，会悄无声息地吸附在腿脚上吸血，呜呜呜……”
白雪絮絮叨叨地一直在抱怨，一开始，知青们还来安慰白雪，可是渐渐的，大家也就不再搭理她了。
……
次日还没亮，知青办就响起了巨大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姜书愿被猛地惊醒，脑子像是浆糊一样，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下床，跟着人潮往庄稼地里面走。
昨认亲的老师们带着新下乡的知青们开始插秧，插秧是个技术活，要插得直、插得稳、间距合适。
知青们一开始笨手笨脚，插的秧苗东倒西歪，速度还很慢，常常会受到老乡的调侃。
白雪下地之后，就觉得脚踝和腿肚子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她被吓的惊吓四处乱跑，还把孙前进插好的秧都给踩坏了。
孙前进一脸的无奈，一开始还能轻声细语地教导这个城里来的知青，想着她年纪不大，没吃过苦，脸皮又薄，总要给她留些面子。
可到了后来，他的耐心被耗尽，白雪又总是偷懒，态度也不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管白雪呜呜的哭，大声喊着训斥着她：“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今学不好插秧，你也不用去吃饭了！”
“把你那娇滴滴的模样给我收起来！在这儿可没有人会惯着你！”
……
姜书愿也卷起裤脚，开始下地干活，干了一会儿之后，水汽蒸腾，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泥水。
厉骁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道：“姜知青，你这样插的不对，到时候都得拔了重新插。”
“交给我吧，我来帮你插秧，工分算你的。”
“我给你买了汽水和报纸，你就坐在这里喝汽水看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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