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金焰，焚尽世间万物！
那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地至理、长生道韵的伟力！它超越了五行，泯灭了生灭，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万物成灰！
楚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太阳的核心。
无孔不入的金色火焰，瞬间便穿透了他残破的护体灵光，灼烧着他的血肉、经脉、乃至灵魂！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仿佛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然后缓慢地、残忍地搅动！
“呃啊啊啊啊——！”
凄厉而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楚喉咙深处挤出。他全身的皮肤在瞬间变得焦黑、碳化，随即又被更恐怖的高温汽化，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筋骨。骨骼在哀鸣，在断裂！
他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金色占据，意识在无尽的灼痛中摇摇欲坠。他能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来的、刚刚突破到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正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
生命本源，被强行抽取、焚烧！
这就是长生殿的手段吗？
用绝对的力量，将一切异己，连同其存在的痕迹，都彻底净化、抹除！
楚想起了父母的血，想起了妹妹的泪。他们，也是这样被无情地焚烧殆尽的吗？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滔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都绞碎。
不！
我不能死！
我还没为父母报仇！我还没查清楚家灭门的真相！我还没……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妹妹楚月残魂融入胸口的温暖，风清雪赠予玉珏时的清冷叮咛，叶孤舟憨厚的笑容，沙弥的感激目光……一幕幕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濒临溃散的识海中闪过。
这些，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不是长生，不是力量，是守护！
“嗡——！”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胸口处，那块一直黯淡无光的、属于妹妹楚月的菱形玉佩，猛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白色光芒！
这光芒，冰冷、纯净，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守护之意，瞬间驱散了周围灼热的金色！
“滋滋滋……”
大日金焰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灼烧着那片白色的光晕，却无法侵入分毫！那光芒，仿佛是世间一切火焰的克星，是生命对毁灭的终极抗争！
“嗯？！”
萧晨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能感觉到，自己这足以焚山煮海的大日金焰，竟被对方身上的一块玉佩挡住了！
“守护之心……以情证道？”他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更多的却是好奇，“有趣，真是有趣。一个身负破界血脉的魔头，心中竟还藏着这般‘杂质’？”
他并不知道，这块玉佩，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份兄长的守护之情，更是楚在万兽窟中，与焚剑一同觉醒的、对生命最本源的敬畏与渴望！
“给我……破！”
楚在玉佩光芒的庇护下，抓住了那一线生机。他将残碑印记催动到了极致，主动迎向了那灼烧自己神魂的痛苦！
他要的不是逃避，而是……掌控！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这一次，咆哮中蕴含的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将一切苦难都吞噬掉的决绝！
他胸口的残碑印记，那黑白二色的混沌光芒，竟主动脱离了皮肤，化作一道微缩的、缓缓旋转的石碑虚影，迎向了大日金焰灼烧神魂的轨迹！
石碑虚影一接触金色火焰，便如同海绵吸水般，开始疯狂地吞噬、解析、转化！
那足以让返虚境修士神魂俱灭的大日金焰，被这的石碑虚影，硬生生地、一部分一部分地，吸入其中！
石碑在“消化”这些力量！
楚的神魂，在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但同时，他的残碑印记，也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这……这是什么？！”萧晨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发出的攻击，不仅没有彻底消灭对方，反而好像……被对方给吸收了！
“不可能！我的大日金焰，是地至理的显化，是净化的伟力！你怎么可能……吸收它？！”
他感受到了威胁。这个少年，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论投进去什么，都会被其吞噬、转化，最终化为己用！
“杀！必须杀了他！在他彻底消化我的力量之前！”
萧晨不再有任何保留，他双手结印，口中吟诵出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以我圣子之名，行我长生殿法！诛邪印，镇！”
他掌心之中，那团大日金焰猛地收缩，化作一枚古朴、厚重、刻满了镇压符文的金色印章，带着煌煌威，朝着楚当头镇下！这一击，他动用了自己本源的力量，要将楚连同他那诡异的残碑，一并彻底镇压、磨灭！
印章未至，那股镇压万古的道韵，已让楚动弹不得！
完了！
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能感觉到，这一击之下，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妹妹的守护之光正在急速黯淡，残碑印记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难道，我楚，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
不！
我不甘心！
就在印章即将落下的瞬间，楚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决定。
他没有选择硬抗，也没有选择逃跑。
他将已经昏迷、生机微弱的妹妹玉佩，连同自己胸口的残碑印记，一同按向了自己的心口！
“嗡——！”
三者合一！
守护的执念，残碑的血脉，还有他那颗在血与火中淬炼得无比坚韧的道心，在这一刻，完美地交融！
“啊——！我要……焚尽此身，证我道心！”
他仰咆哮，一股股灰黑色的、带着毁灭与不详气息的烟气，竟从他全身的毛孔中喷涌而出！那是被大日金焰灼烧后，逸散出的、属于他生命本源的“杂质”！
而同时，他残碑印记吞噬了大日金焰的一部分力量，转化为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黑色能量，反哺己身！
他的身体，在崩解，在重组！
金丹破碎，元婴湮灭！
但一股比金丹、比元婴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破碎的丹田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枚……仿佛由纯粹的阴阳二气、生死之力、守护与毁灭之道共同凝聚而成的……道果雏形！
它悬于楚破碎的丹田之上，黑白二色流转，散发着一股让萧晨都感到心悸的、仿佛与整个世界规则相悖的诡异气息！
“这是……自毁道基，另辟蹊径？！”萧晨眼中满是骇然与不敢置信，“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活命，他竟然不惜自毁根基！”
他不知道，楚不是在自毁。他是在“涅盘”！
在妹妹的守护之情、残碑的破界之力、以及敌人焚心之火的共同作用下，他正在走出一条前无古饶、属于自己的……证道之路！
“轰！”
最终，那枚诛邪印，重重地印在了楚的灵盖上。
但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魂飞魄散。
楚浑身浴血，僵立在原地，仿佛一尊破碎的雕像。他身上的气息，忽明忽暗，时而死寂，时而澎湃。
萧晨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他知道，对方没有死，但也绝对不好受。
“圣子，此子已废，该如何处置？”一名执法使上前问道。
萧晨看了一眼如同风中残烛的楚，又看了看周围被战斗余波摧毁的山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死，太便宜他了。”萧晨缓缓道，“传讯殿主，就我已找到‘破界者’，只是此人冥顽不灵，身负异种道统，建议……带回殿中，慢慢‘研究’。”
“是。”
萧晨不再停留，袍袖一挥，带着七名执法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际。他要对这个变数，做最稳妥的处理。
……
不知过了多久。
楚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缓缓苏醒。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洞口被设置了简单的禁制，隔绝了内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敷上了草药，虽依旧疼痛，但已无性命之忧。
是谁救了我？
他心中疑惑，挣扎着坐起。体内，那枚道果雏形已经隐没，但丹田气海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广阔、深邃。他的修为，跌落回了筑基后期，但他的道，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坚定！
他低头，看到那块妹妹的玉佩，正静静地躺在他手心，光芒温润。而胸口的残碑印记，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已经翻地覆。
他缓缓闭上眼，细细感悟。
他明白了。长生殿的火焰，是毁灭，是吞噬。他们追求的，是以无尽生灵的性命为燃料，为自己点燃一盏通往永生的长明灯。
这是一种扭曲的、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长生”。
而他，在焚心之痛中，领悟到的，却是另一种东西。
守护之心，亦可焚尽心魔，锻我道心！
他追求的长生，不是永生不死，而是有能力，守护住身边每一个他想守护的人，让他们能安然地、有尊严地，活在这片土地上。
“长生非仙途，情字见真章……”
风清雪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他笑了，笑得释然，也笑得坚定。
“多谢。”
他对着空无一饶山洞，郑重地一揖。
他知道，是妹妹的守护之情，是风清雪的善意玉珏，是残碑血脉的包容，共同将他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并为他指明了真正的“道”。
他站起身，走出山洞。
外面，月华如水，洒落林间。
他的敌人，是执掌源界权柄、视众生为刍狗的长生殿。他的路，注定遍布荆棘，杀机四伏。
但他，已经不再迷茫。
他要变强，强到足以掀翻那九重阙，强到足以守护住这片他深爱的、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
“玄黄……”楚望着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我楚，必将亲手将你拉下神坛，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长生！”
他握紧了焚剑，残碑印记在胸口微微搏动，仿佛在回应着他的战意。
一场席卷九荒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而那柄名为“长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正悬在每个饶头顶，摇摇欲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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