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便瞥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
由于是双人榻,萧霖川蜷在上面,长腿不得不屈起,脚踝还露在沙发边缘,总之傅琳怎么看怎么别扭。
走上前去:“我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先在我的房间将就一下”
老古董的眼睫颤了颤,眼眸缓缓睁开:“不必了,僧有一卧之地便可”
他动了动胳膊,试图调整个舒服些的姿势,却还是免不了牵扯到伤口。
傅琳瞧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咬着牙道:“我正准备出去给你买张单人床,不过是在我房里歇一会,又不是让你跟我同睡”
萧霖川动作微顿,还欲些什么,又被傅琳一顿数落:“还什么佛在心中自有评判,怎么…睡我的卧房佛就不在心中了吗?”
瞧着老古董的耳尖逐渐泛红,傅琳忍不住撇开眼,丢下一句:“随便你吧,反正你的伤口若是扯开了,还得花银子给你治”
罢,披上外套去了钥匙便离开了。
像真的不打算管他。
萧霖川支起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傅琳“砰”的一声关上门,三秒后,又脸颊鼓鼓的打开门,冲到卧房去。
三分钟后,又风一般的离开了。
屋子里重归沉寂,唯有花瓶里插着的富贵竹随着门关上带起的风,轻轻的摆动。他缓缓站起身,穿着毛茸茸的狗拖鞋走向卧房。
卧房里没什么变化,只床头那张素描的画像被收起来了。
萧霖川的目光缓缓扫过,哦…还有书桌上的瓷人。
他当时洗完碗筷,看见她们在忙,就想着去洗浴间洗手。洗浴间旁就是傅琳的卧房,门开着,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瓷人。
在窗边,沐浴着暖阳,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白瓷的像算不上精工细作,釉面甚至还带着几分手工捏制的粗糙颗粒福没有勾勒眉眼,仅凭着几道线条勾勒出大致的骨相。
虽无五官,却凭着这份极简的轮廓,一眼便认出——这是他。
像的衣衫未染半点颜色,素白的瓷面用浅刻的纹路勾勒形制。偏偏那衣襟样式,腰带配置,还有袖口的设计,都是过去他还是帝王时,日日要穿的朝服。
繁复的绣纹没有,但细节却精准复刻。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已然有了她坐在窗边,一点点刻画自己的场景。她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抿唇,指微微翘起。
此刻的他站在卧房门口,看着书桌上独缺的一块空地,突然感受到了一瞬的窒息。他垂下眼眸,双手合十,淡淡默念心经。
还未念完,就听见敲门声,门外是尤焦急的声音。
“琳儿,快开门!”
萧霖川按下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
“琳儿呢?我有事找她”尤的目光绕过萧霖川,往里探看。
这若是放在过去,她都自己进屋了。
但姐夫在家,她不好放肆。
“她出去了…”萧霖川见她拿着手机,神情有些急切,不由添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找她?”
尤摆手:“诶呀,她不在家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给她打电话吧”
着便扭头回了自己家。
萧霖川的神色动了动,没有关门,听着对门隐约传出的声音,不知为何,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尤就站在自家的玄关,电话那头已经接通了。
“喂?我跟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次我不是拉着你一起拍了日常Vlog嘛…”
“对,这两突然有了流量,然后我后台收到一条私信…那阿姨你跟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想问问你是不是05年生在h省Z市武县…”
“啊…真的啊?你之前你是孤儿,我还以为…”
“那怎么办?你想见见她吗?”
“那协等你回来再…嗯…”
尤的声音越来越远,萧霖川的脚步却始终没有挪动。
一份遥远的记忆,穿越平行时空,呼啸而来。
宛如山崩地裂,在他耳侧炸开。
“你突然来到这边…你的家人会不会想念你?”
那是如今日一般安静的午后,他和傅琳在城南的院中晒太阳。石榻上铺着软垫,她怀中抱着暖炉,他们着一些如今已经记不清的闲事。
他记得当时她愣了愣,随即冲他笑的开怀,只:“你就是我的家人,若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吗?”
那时候何曾想过会分开。
他只将她搂在怀里,着毫无分量的承诺:那朕就永远不让你离开朕。
当时只以为她那般,是想故意绕开话题。
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没有家人…才会你就是我的家人。
走廊里照不到阳光,风不知从何处来,吹动垂在脚踝处的裤脚。像是有只顽皮的猫,正在用柔软的爪子扒拉撕咬。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轻轻合上了房门。
脑袋忽的有些昏沉,松软的被褥裹住周身,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将他笼罩,他的身体愈发沉重,眼皮缓缓合上。
黑暗中,他独自走在一条没有方向的路上。
没有方向,他走向哪边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开始念经。
“夫一心具十法界,一法界又具十法界百法界,一界具三十种世间,百法界既具三千种世间,此三千在一念心”
“若无心而已,介尔有心,既具三千”
(这是佛经中:一念三千的理论,出自佛教台宗《摩诃止观》卷五上)
当他诵完经,睁开眼却见面前亮起一盏长明灯。
四周狂风骤起,呜咽般的呼啸在耳边盘旋,仿佛无数妖魔鬼怪破风而出。可面前那盏长明灯却依旧焰心稳立,连一丝颤动都无。
他望着那盏纹丝不动的灯火,眼底掠过一丝清明,缓缓双手合十,拇指轻抵眉心,低念一声佛号。
他的唇角微扬,声音平静却带着笃定。
“灯在我心,心定如磐,是以闻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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