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递到她鼻尖，断口渗出清冽汁液。
沈璟竤掐着她后颈，将梅枝抵在她唇上。冷紫嫣偏头躲开，花枝擦过苍白脸颊。
陛下就这点手段？他低笑，指尖碾碎梅瓣，汁水染红指腹。
你最爱梅之傲骨……朕今日便教你……
如何亲手折断它。窗外飘起细雪，覆盖了诏狱方向的雪迹。
她盯着他掌心残破梅枝，忽然勾起嘴角。陛下可知……
梅魂折不断……
只会愈冷愈香。沈璟竤骤然捏碎花枝，木刺扎进皮肉。
那便试试……是你的梅魂硬……
还是诏狱刑具硬。碎屑簌簌落下，混着血珠跌进药碗。
冷紫嫣突然夺过梅枝残骸，狠狠刺向他。尖端在龙袍前襟停住，扯出蜿蜒金线。
臣的傲骨……
十年前就喂了狗。他握住她持枝的手，缓缓刺向自己心口。
是喂了朕……那条被你抛弃的……
丧家之犬。梅枝没入衣料，在旧伤处留下红痕。
她指尖发颤，想起灯会那夜少年眼神。也是这样带着痛楚的执拗，咄咄逼人。
为什么……
执着于折梅？沈璟竤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陈年疤痕。
因这里……还扎着你的梅花簪。
烛火噼啪炸响，映亮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不可能……那根簪早就……在朕这里。他从暗格取出锦盒，断簪闪着冷光。
簪尾刻着细字样：白首同心。她突然扑过去抢夺，被他连人带盒箍住。
现在信了？朕留着它……
就想留着你的心。更鼓声闷闷传来，雪光映着两人纠缠身影。
冷紫嫣盯着簪上干涸血迹，声音发颤。那夜你呕血……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你。他咬着她耳垂低语，每次见你戴它……
蛊虫就发作得更凶。梁上悬着的香囊突然坠落，药粉洒了满床。
她想起太医曾陛下心疾古怪，需常佩此香。原来不是心疾，是情蛊。
所以疏远我……所以烧梅林……所以假装娶别人？
沈璟竤将断簪插回她发间，动作轻柔。梅林必须烧……
下面埋着蛊引。她忽然扯下发簪，狠狠扎向自己心口。
那臣便毁了这蛊引！他徒手握住簪尖，鲜血顺着腕骨流淌。
你才是蛊引……
从十年前……
就种在朕心里。雪下得更大了，覆盖了庭院里所有痕迹。
冷紫嫣看着他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突然落泪。解药呢？
你就是解药。他舔去她眼角咸涩，靠近会痛……
远离会死。宫人送来的晚膳在案上渐渐冰冷。
她忽然端起药碗，将凉透的汤药饮尽。苦吗？
不及陛下这些年……所受的万分之一。沈璟竤怔怔望着空碗，眼眶泛起猩红。
梅卿……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她凝视窗外积雪，轻轻摇头。
从陛下折梅那刻起……就回不去了。诏狱方向传来钟声，那是提审犯饶信号。
她在他怀中剧烈颤抖，指甲深陷他皮肉。楚离……
他活着。他吻去她眼角泪珠，但你再逃……
朕就真杀了他。光彻底亮起时，她在他臂弯里闭上眼。
沈璟竤……若当年你没中蛊……我们会如何？
他抚着她沉睡的容颜，在眉心落下一吻。朕会折尽下梅……
只为你鬓边……永远留着一枝春。
积雪从枝头滑落，惊起寒鸦掠过长空。冷紫嫣在梦中攥住他衣襟，呓语模糊。
而帝王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终于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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