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来了！
他几乎是跑着来的，一把年纪，跑得气喘吁吁，脸色通红，但那双老眼中，却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大壮！好样的！你……你真是好样的！”
李夫子冲到姜大壮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不出完整的话来。
“恩师！”
姜大壮见到恩师，也是心头一热，连忙扶住他。
“学生……学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何止是没有辜负！”李夫子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为老夫，为我们整个青州学林，争来了大的光彩啊！解元！这可是解元啊！”
他仰大笑，笑声中带着泪花。
“哈哈哈！老夫教书三十载，门生数百，今日，终得一麒麟儿！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啊！”
一个教书先生，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教出一个出人头地的学生。
而姜大壮，无疑给了他最顶级的荣耀！
周围的学子们，看着这对师生，眼中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张知县也笑着上前，对李夫子拱手道：“恭喜李夫子，贺喜李夫子！教出如此麒麟之才，您当居首功啊！”
“不敢当，不敢当！是这孩子自己争气！”
李夫子嘴上谦虚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一时间，姜家门口，知县亲临，恩师道贺，街坊簇拥，金钱开路！
这排面，这风光，简直是青州府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盛景！
柳氏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幸福得有些眩晕。
她紧紧握住女儿姜芽的手，手心因为激动而全是汗。
姜芽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娘，这才只是个开始呢！
……
这边的热闹，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青州府的大街巷。
茶馆里，书先生已经把姜大壮的故事编成了新的段子，什么《寒门学子一朝登科，文曲星君下凡尘》，什么《解元公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赋》，得神乎其神。
酒楼里，商贾富户们，都在讨论着如何才能跟这位新晋的解元公搭上关系。
而此刻，在城东一处破败的院落里。
“砰！”
一个粗瓷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解元？！他怎么可能是解元？！这不可能！！”
姜老太双眼赤红，脸上满是疯狂的嫉妒和不甘，那张老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一个穷酸子！一个短命鬼的儿子！他凭什么！凭什么能中解元！！”
她像是疯了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旁边的姜二婶王氏，更是脸色惨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解元……那可是解元公啊……以后是要做大官的……我们……我们当初怎么就……怎么就跟他家断了亲啊！”
悔恨！
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当初分家断亲，她只觉得是甩掉了一个包袱。
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甩掉的，是泼的富贵！是一步登的梯子啊！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闹得那么僵，如果现在他们还是姜大壮的奶奶和二伯娘，那该是何等的风光？
别知县了，就是知府大人见了他们，恐怕都得客客气气的！
金山银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会向他们招手！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们亲手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姜二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抱住姜老太的大腿。
“大壮是他孙子！是您亲孙子啊！血浓于水，他还能不认您这个奶奶吗？我们去！我们现在就去他家！去给他道贺！去求他原谅！”
“对！对！去求他！”
姜老太浑浊的眼睛里，也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我是他奶奶！他要是敢不认我，就是不孝！全下的读书人都会戳他的脊梁骨！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必须认我！”
“走！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互相搀扶着，就要往外冲。
……
与此同时，青州府最好的酒楼“福满楼”的字号包厢里。
一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富家学子，正围坐在一起。
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首位上，一个面容英俊，但脸色却无比阴沉的青年，正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酒杯。
他，正是之前在学堂里，处处与姜大壮作对，还设计陷害过他的许之远！
他这次乡试，也考中了举人，虽然只是吊车尾，但也足以让他骄傲了。
可这份骄傲，在听到那个惊动地的消息后，被砸得粉碎！
“解……解元……”
许之远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竟被他生生捏出了裂纹！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泥腿子，那个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穷酸，能一飞冲，成为高高在上的解元公？！
而他，却只能屈居人下！
他能想象，从今以后，整个青州府，都只会知道解元公姜大壮，而他许之远，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许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旁边有人心翼翼地劝道，“那姜大壮，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狗屎运？”许之远猛地抬起头，眼神阴鸷得吓人，“一次是运气，两次是运气，次次都压我一头，这也是运气吗？！”
他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我不服！！”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姜家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
姜大壮！
你给我等着！
乡试让你占了先，不代表你永远能赢！
我们京城，会试殿试，再见真章！
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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