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舵主！我们回来了！”赵勇刚进寨就大喊一声。
人群里立刻冲出个魁梧汉子，身高近八尺，肩宽背厚。
他脸上带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看着十分凶悍。
此人正是商山营总舵主杨破。
“赵勇？你没死？”
杨破大步迎上来，嗓门比打雷还响，看到他胳膊上的伤，眉头一拧。
“咋回事？跟魔军干上了？”
赵勇连忙把古宋渡遇袭、朱鸣相救、村民愿加入的事了一遍。
完这些事之后，赵勇将朱鸣引荐给寨主杨破。
“总舵主，这位就是救了我们的朱芳姑娘，枪法厉害得紧！”
杨破的目光立刻落在朱鸣身上，打量着这个热心出手帮助的女子。
杨寨主看向朱鸣，先是被朱鸣高挑的身形惊了一下。
再看到她眉宇间气度不凡，握着长枪的沉稳姿态，还有英姿飒爽的形象，不由暗暗点头。
他爽朗地大笑两声，抱拳拱手：
“朱姑娘，多谢你救了我这些弟兄！”
“杨某替商山营上下，谢过姑娘大恩！”
“杨舵主客气了。”
朱鸣也拱手还礼，语气平静。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好！得好！”杨破对朱鸣更欣赏了。
“姑娘不光枪法好，话也敞亮！”
“看你这身形，这气度，日后定是能扬名立万啊！弟兄们你们对不对？”
杨寨主嗓门大，周围的红巾军都看了过来。
听朱鸣救了赵勇等人，红巾众纷纷向朱鸣投来好奇又敬佩的目光。
杨破也不多寒暄，跟朱鸣简单聊了两句。
之后他先安排赵勇带新加入的村民去登记、领住处，又亲自领着朱鸣往大营中心的木屋走：
“姑娘辛苦了，先歇歇脚。”
“晚上我让伙房加两个菜，咱们好好聊聊。”
营里的晚饭开在后院，几十口大铁锅架在篝火上。
一锅炖着野菜豆腐，一锅煮着糙米饭，还有几盆烤得焦香的野兔。
红巾军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笑笑，虽然吃得简单，气氛却十分温馨。
杨破拉着朱鸣坐在主位旁，给她递了个粗瓷碗，倒上自酿的米酒：
“姑娘别嫌弃，营里就这条件，等将来打了胜仗，咱吃白面馒头！”
朱鸣接过碗，浅尝了一口，酒劲不烈，带着股米香：
“杨舵主笑了，这样的日子，已经比流离失所的百姓强多了。”
“姑娘得是！咱商山营的弟兄，哪个不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
“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吃上安稳饭，才跟魔军拼命！”
酒过三巡，饭快吃完时，杨破挥了挥手，让喧闹的弟兄们安静些，才转头对朱鸣道：
“朱姑娘，实不相瞒，找你还有件正事。”
他从怀里掏出张粗糙的羊皮地图，铺在地上，用树枝指着一处标记，
“魔军最近在这一带四处搜刮，无恶不作。”
“他们把掠夺来的粮草、武器，还有抓来的村民，都囤在离这不远的‘青石口’这个据点——”
“这据点是以前废弃的驿站改造的，墙高院深，易守难攻。”
“据点里有五百魔军，由千户巴彦虎率领，他虽性格暴躁却勇不可当。”
“不仅如此，魔军装备比咱们强，光是铁甲就有两百多副。”
杨破皱着眉，继续道：
“我们营里能战的有七百多人，论拼命，弟兄们不输他们。”
“但如果强攻的话，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还未必能救下里面的村民。”
杨破看着朱鸣，眼神十分诚恳：
“这是据点的地图，我看姑娘智勇双全，敢问有啥法子？”
周围的几个头领也凑了过来，目光里带着期盼，希望朱鸣有计策破担
朱鸣俯身看着地图，冷静的观察、分析、思考——
青石口四周是平缓的坡地，只有东边有条河，据点背靠一座矮山，门口有片开阔平地。
看来，这里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地势。
她指尖在“河”和“矮山”的标记上顿了顿，又问：
“据点里的俘虏，都关在哪个位置？”
杨破指着据点西北角：
“听逃出来的村民，都关在这儿的西北柴房，离粮仓不远。”
朱鸣没话，指尖沿着河的流向慢慢移动，目光落在据点的排水口标记上，陷入了沉思。
篝火的光芒映在她脸上，眉心的金纹白莲若隐若现，
朱鸣眼神里金色光点随着思绪轻轻晃动，透着沉静的锐气。
周围的红巾军们都屏住了呼吸，连杨破也没再催，只是静静等着朱鸣的答案。
夜风吹过峡谷，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一切都在安静中酝酿着。
篝火旁，朱鸣的指尖在地图上停顿片刻，忽然抬眼看向杨破：
“杨舵主，魔军守将巴彦虎，性子是不是格外急躁贪功？”
杨破一愣，随即拍大腿：
“没错！那厮是个莽夫。”
“上次我们故意丢了两袋粮食，他就带着人追了我们十里地，差点中了我们的陷阱！”
“那就好办了。”
朱鸣指尖在“乱石坡”和“据点东门”之间划晾线。
“明日清晨，让赵勇带八十个弟兄，穿最破的衣服，推两辆装稻草的车。”
“让这群人假装是运粮队，在东门外晃悠。”
“你们故意让巡逻兵看见。等他们追出来，就往乱石坡跑，把巴彦虎的主力引出来。”
她顿了顿，看向伏击队的头领：
“你们带三百人，提前在乱石坡埋伏，坡上备好滚石，坡下挖几道浅沟。”
“等他们进了坡，就堵死前后路，居高临下打他们，先杀他们的锐气。”
杨破眼睛发亮，但还是有些疑问。
“办法不错，那据点里的人咋办？”
“这才是关键。”
朱鸣看向李二——那个曾在魔军里当过民夫的汉子，
“李二哥，你带十九个最机灵的弟兄，去装作魔残兵混入据点。”
“等乱石坡打完，你们就换上魔军的衣服，脸上抹点血。”
“然后你们拿着巴彦虎的令牌，假装是溃兵回据点报信。”
“到时候‘主力被围，义军要打过来了’，想办法混进据点，并且还可以引起混乱。”
李二挺起胸膛：“姑娘放心！魔军我很熟悉，保管能混进去！”
“进去之后，你们先去武器库，想办法把大门堵了，再去俘虏营稳住百姓。”
“杨舵主带两百人在南门外佯攻，敲锣打鼓，让里面的人以为我们主力来了。”
“他们看到主力被调走，又被大军围攻，很大可能会调武器库的人去守城。”
“你们到时候就有机会破坏武器库了。”
“等我们解决了乱石坡的主力，就回师和你们里外夹击，一举拿下据点。”
杨破听得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这计划稳妥：
“好！就按朱姑娘的办！”
“弟兄们，都听清了吗？”
“明好好干，让魔军知道咱们商山营的厉害！”
周围的头领们齐声应和，士气高涨，连篝火都仿佛烧得更旺了。
次日刚蒙蒙亮，商山营的弟兄们就各自行动了起来。
赵勇带着十个“运粮兵”，推着两辆装稻草的车，慢悠悠地晃到据点东门外。
几个弟兄故意装作偷懒，坐在路边啃干粮，眼角却时刻盯着东门的动静。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东门的吊桥“嘎吱”一声放了下来，十几个巡逻兵骂骂咧咧地冲过来：
“哪里来的？敢在这儿鬼鬼祟祟！”
赵勇“慌”得手忙脚乱，挥手让弟兄们“快跑”，自己却故意慢了一步，被巡逻兵抓住衣领：
“原来是红巾军的杂碎！快，你们的大部队在哪？”
“在、在乱石坡……”赵勇“吓”得结结巴巴，故意把方向偏了些。
“我们就想糟东西，没、没别的意思……”
巡逻兵头目一把抢过车辕上的布袋，倒出里面的几把糙米，顿时狞笑：
“还不是运粮队？给我追！抓住他们，千户大人有赏！”
赵勇“挣扎”着被推开，趁机大喊：
“弟兄们快跑！去乱石坡找救兵！”
十个弟兄“慌不择路”，丢了车辕就往乱石坡的方向跑，连掉在地上的“干粮”都没顾上捡。
消息传回据点，巴彦虎正在帐里喝酒，一听“红巾军运粮队送上门”，顿时把酒杯往地上一摔：
“废物！连这么几个人都抓不住？”
“点三百五十人，跟我追！今非要把这群杂碎剁了喂狗！”
巴彦虎披上皮甲，提着大刀就往外冲，他身后跟着三百五十个魔军。
铁甲兵在前，步兵在后，浩浩荡荡地冲出东门，朝着乱石坡追去。
据点里只留下一百五十人。
东门留了十个，南门五十，侧墙五十，武器库三十，俘虏营二十，稀稀拉拉地守着。
吊桥缓缓升起时，巴彦虎回头瞥了眼据点，骂骂咧咧地催促：
“快点！别让红巾军跑了！抓了活的，我请弟兄们喝酒！”
他满脑子都是“立功领赏”，压根没注意到危险将至。
远处的乱石坡上，有三百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朱鸣站在坡顶的巨石后，看着魔军的队伍像条长蛇钻进乱石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抬手示意，身边的弟兄们握紧了手里的滚石和短斧，只等一声令下。
坡下的赵勇等人“跑”得更急了，故意把队伍拉得很长，引诱魔军一步步深入。
阳光穿过坡上的树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场伏击战，即将打响。
魔军的马蹄声在乱石坡里越来越近。
巴彦虎提着大刀，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见赵勇等人“慌不择路”地往坡深处钻，越发得意，在马上狂笑：
“一群废物！还想跑？今就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他身后的三百五十人听了，也跟着一起起哄。
铁甲碰撞声、脚步声、呵斥声混在一起，把坡里的飞鸟惊得四散。
没人注意到，两侧的坡顶上，三百双眼睛正透过石缝和树叶，死死盯着他们的动静。
朱鸣站在坡顶最高处，赤霄剑已化作丈二长枪，红金龙纹在晨光里闪烁寒光。
她看着魔军的队伍渐渐拉长，前军已过坡中那道最窄的“一线”，后军还在坡口磨蹭。
朱鸣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就是现在！动手！”
成败在此一举，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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