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北周有个叫贺若敦的将军，论打仗那是一把好手，枪挑过敌将，阵前喝过敌血，论本事在金州地界称得上“一哥”。可这人有个致命毛病：肚子里藏不住话，跟个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一有不满就哗哗往外流。
那会儿北周掌权的是晋公宇文护，这人眼窝子浅，还特记仇。贺若敦跟着大军打了好几场硬仗，按论功行赏得有他一份，结果朝廷下来的封赏名单里，他的名字跟被猫叼走了似的，连个影都没樱换旁人可能憋心里琢磨“是不是哪里没做到位”，贺若敦倒好，跟军营里的老弟兄喝酒时，酒杯一墩就开骂：“宇文护这子眼瞎啊？老子流血流汗，他倒好，好处全给那些只会拍马的！”
这话跟长了翅膀似的，没几就飞进宇文护耳朵里。宇文护一听，气得把茶碗都摔了：“贺若敦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嚼我的舌根！”当即下晾命令，把贺若敦叫到跟前，冷着脸扔给他一把剑：“你不是觉得委屈吗？自己了断，省得再在背后瞎逼逼！”
贺若敦这才慌了神，可箭在弦上，想求饶都没机会了。临死前，他把儿子贺若弼叫到跟前，看着这孩子跟自己年轻时一样英气勃勃，心里又悔又急——自己这辈子就栽在这张嘴上，可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他翻出腰间的锥子，那锥子是他当年打仗时用来挑盔甲缝隙的，尖儿亮得能反光。贺若敦抓过儿子的手，把锥子伸过去，又抵住他的下巴，沉声道：“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贺若弼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爹，您这是要干啥？”贺若敦没话，握着儿子的手，就把锥子往舌头上扎。“嘶——”贺若弼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舌尖上瞬间渗出血珠。贺若敦盯着他，声音发颤却格外认真：“记住这疼！以后少话，多做事，别跟你爹似的，一张嘴把命都作没了！”完这话，他就拿着宇文护给的剑，在帐中自尽了。
贺若弼捂着流血的舌头，把爹的话刻在了心里。后来他跟着隋文帝打下，打仗比他爹还勇猛，尤其是灭陈的时候，他带着大军从广陵渡江，一路上把陈军打得落花流水，成了隋朝灭陈的头号功臣，隋文帝赏他的金银珠宝能堆满半个院子，还封他为宋国公，那风光劲儿，比他爹当年强十倍。
可日子一好过，贺若弼就把舌尖上的疼给忘了。他觉得自己功劳大，谁都没放在眼里，朝堂上跟大臣聊，开口就是“当年灭陈要是没我，你们能这么安稳？”；皇帝宴请百官，他喝多了就拍着桌子“当今朝中，论打仗谁能比得过我？也就韩擒虎还能跟我比划两下，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
这话传到隋炀帝耳朵里，隋炀帝本来就对这些功高盖主的老臣不放心，一听贺若弼这么狂，心里的火就上来了。有一次隋炀帝要征高句丽，召集大臣商量，贺若弼又站出来反对，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陛下这是劳民伤财，当年秦始皇就是这么亡国的！”
隋炀帝脸都绿了，一拍龙椅：“贺若弼！你敢咒朕？”当即下令把贺若弼关起来，没过几就定了个“诽谤朝政”的罪，拉到菜市场斩首。临刑前，贺若弼看着刽子手的刀，突然想起爹当年用锥子扎他舌头的疼，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爹，儿子没记住您的话，还是栽在这张嘴上了……”可后悔也晚了，刀光一闪，贺家父子的悲剧，就这么一模一样地重演了。
司马光
《资治通鉴》里记贺若敦、贺若弼父子事，非为打仗之勇，实为警世人“言语之戒”。夫言语者，如双刃剑，用之得当可安身，用之不当则招祸。贺若敦恃才而怨，口无遮拦，致身死；贺若弼承父训却忘本，功高而骄，言多必失，终步父后尘。此非命，实为人祸——不知“慎言”二字，纵有盖世之才，亦难避杀身之祸。
作者
贺家父子的故事，乍看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细想却藏着个更扎心的道理：人最难管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惯性”。贺若敦用锥子扎儿子舌头，扎的是“疼”，却没扎进“心”——他只告诉儿子“别乱话”，却没教他“什么时候该，什么时候不该”。贺若弼后来的狂，也不全是忘了疼，更多是被“功臣”的身份冲昏了头：他觉得自己功劳大，几句实话、狂话不算啥，却忘了“伴君如伴虎”，皇帝要的是“听话的功臣”，不是“能挑刺的功臣”。
更有意思的是，这父子俩都栽在“话”上，却都没明白“话的本质”：话不是发泄情绪的工具，而是权衡利弊的本事。贺若敦要是能忍下一时不满，找机会跟宇文护好好，未必没有封赏；贺若弼要是能把“狂话”换成“谦辞”，哪怕心里不服，表面上给皇帝留面子，也不至于掉脑袋。到底，他们不是不会话，是懒得“好好话”——把“直爽”当借口，把“骄纵”当本事，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
本章金句
言语如风吹草，看似无形，却能掀起滔浪；慎言如握剑，藏锋守拙，方能避开身前坑。
如果你是文中的贺若弼，在灭陈立功后，面对皇帝的赏赐和满朝的恭维，你会怎么管自己的嘴？是像他一样直言不讳，还是找个办法既守住本心，又不招祸端？来聊聊你的想法吧！
喜欢人间清醒：资治通鉴智慧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人间清醒：资治通鉴智慧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