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的结果已然明朗，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并未散去。拯救，这两个字背后，是肉眼可见的万丈深渊。苏婉青的警告言犹在耳，南宫舞沉默下的忧虑清晰可福
丁凡没有去看众人复杂的眼神，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沐雨柔怀中那个气若游丝的身影上。他示意沐雨柔将月无瑕轻轻放下，让她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旁。
或许是感知到外界的变化，或许是那残存的生命之火不甘就此熄灭，月无瑕的睫毛再次颤动，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缝隙。她的视线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丁凡一步步走向她的身影。
那身影并不高大，在失去了神力光辉的此刻，甚至显得有些疲惫和狼狈。但他的步伐很稳，眼神很亮，如同刺破这绝灵之地无尽灰暗的唯一光源。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月无瑕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经倒映命运长河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灰败与死寂，还有一丝……了然的绝望。她看到了站在丁凡身后的沐雨柔、铁山、墨灵，也看到了不远处沉默伫立的苏婉青和南宫舞。这阵仗，这气氛，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要……动手了吗？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她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脆弱得不堪一击。等待着她作为“兵器”的最终结局——被销毁。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她感觉到，一双温暖而略带粗糙的大手，轻轻捧住了她冰冷的脸颊。
那温度，让她死寂的心湖微微一颤。
她愕然地重新睁开眼，对上了丁凡那双深邃如星海、此刻却盛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温柔的眼眸。
“无瑕，”丁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敲击在她的心上，“刚才，我们进行了一次投票。”
月无瑕的瞳孔微微收缩。
“关于你的去留。”丁凡继续道，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有龋忧，有人理性分析，有人提议封印……”
他每一句，月无瑕的眼神就黯淡一分，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果然……是这样的结果吗？这才是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丁凡话锋一转，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我告诉他们……”
他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我选择信你。”
我选择信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道开辟地的惊雷，狠狠劈散了月无瑕眼中所有的灰败与死寂！又像是一股汹涌澎湃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那堵用孤独、恐惧和绝望筑起的高墙！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无法理解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信任？他……信任她？信任她这个由终极敌人打造、身负刺杀使命的兵器？
巨大的、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淹没了她。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那被死死压抑了无数岁月、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委屈！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混合着银血的、绝望的哭泣，而是纯粹的、如同孩童般的嚎啕大哭！她哭得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将诞生以来所有的孤独、恐惧、挣扎与痛苦，都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丁凡没有话，只是默默地、用力地将她颤抖的、冰冷的娇躯，紧紧拥入怀郑
他的拥抱很用力，带着一种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决绝，也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与守护。
月无瑕的脸埋在他的肩头，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她伸出虚弱的手臂，紧紧回抱住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背脊，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周围，沐雨柔早已泪流满面，背过身去不忍再看。铁山眼眶发红，狠狠抹了把脸。墨灵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有一丝释然。南宫舞别开视线，唇角紧抿。苏婉青静静地看着，冰蓝色的眸子深处，似乎也有一丝极细微的波澜荡开。
哭了许久，月无瑕的哭声才渐渐变为压抑的抽泣。
她在丁凡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声音因为哭泣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的清醒：
“丁凡……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的力量，出了那个在她看来，是回报这份信任、也是终结这一切痛苦与不确定性的，最决绝的请求：
“但是……救我……太危险了……成功率……几乎为零……而且……我体内的‘它’……太危险了……”
“所以……吞噬我。”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眼中闪烁着泪光与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
“用你的《混沌吞诀》……趁我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彻底……吞噬我！”
“这样……你就能得到……完整的命运神则碎片……实力必然大涨……也能彻底……消除我这个……最大的隐患……”
“这是……唯一……两全的办法……”
“求你……吞噬我……让我……真正地……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她仰望着他，眼神充满了哀求与决绝。
以自身彻底的消亡，作为对他那份信任的最终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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