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听老爸一声喊,李奇才反应过来。
对啊,还有个弟弟呢。
李哲,那个继承了自己工作,后来又拿了家里全部拆迁款,却不给老爸治病,生生把老头拖死,又把他也扫地出门的好弟弟。
此时,念初三的李哲本来在冷冷的看热闹。
一双眸子里毫无感情,仿佛在看一屋子陌生人。
听到爸让他帮忙,他直接起身,躲到了屋去。
坐到自己的桌子边,打开课本,李哲心里很痛苦。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对于这个肮脏的原生家庭,他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待。
看着班里别的同学都有父母的疼爱,崭新的书包,文具,坐垫。
而他什么都没有,每次想跟爸爸要钱买文具,都要费好大的劲,最后还会被训斥一顿。
他没有想过李满堂一个大男人拉扯两个儿子的不容易,只觉得自己命好苦。
他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考上大学,彻底离开这个家。
李奇看着躲出去的李哲,心里嗤笑一声。
他知道,李哲一直看家里不顺眼,觉得家里穷,家人没素质,拖累了他。
想着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模
可惜,他根本不是那块料,上辈子初中考高中竟然复读了两年,第三年不考了,接自己的班去了矿上。
后来家里拆迁,李奇觉得自己连个后人都没有,要房子也不知道给谁,就把所有拆迁分的房子和钱都给了李哲。
本来是想换弟弟一份亲情,结果回头弟弟就把所有钱都卷走,把他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李奇叹了口气。
这事儿其实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把一切都寄托在别饶良心上。
这辈子,走着瞧吧……
李满堂喊完,李海和李奇终于出手,把地上的三个人分开了。
杜丽被挠得披头散发,头发被唐春燕连着头皮薅掉一绺,哭抢地的喊道
“你们老李家就这么欺负一个女人,我要回家找我爸妈来给我评理,今这事儿谁也别想好过!
李奇,亏我对你那么好,事事替你考虑,你二嫂把我打成这样,你就在那眼巴巴看着?”
李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我没眼巴巴看,我一边喝水一边看的,可惜没有瓜子,要不你给我两毛钱,我现在去买点。”
杜丽被气得差点心梗。
她是这个意思么?
“老三啊,你自己想明白,满江叔那边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要乖乖把肾捐了,今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
要不然得话,我就闹到镇里去,让你们老李家没脸见人!”
杜丽虽然挨了打,可心里却还知道个轻重缓急,跟唐春燕的仇可以慢慢报。
现在自己被打了,只要拿捏住死老头子和李奇,那两万块钱就更不可能分给老二家一点。
李鹏心里暗挑大拇指,媳妇儿在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李奇慢条斯理的下霖,穿上自己鞋跟裂开,渗水的尼子帮棉鞋,心里忽然发酸。
大哥拿走了老妈的存折,可真是半点都没给家里,自己这双棉鞋穿了三个冬了吧。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顾虑都消失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这肾我肯定是不捐了。
你们就是破大去,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也没用。
我还不信,我自己不捐,你们还敢把我绑起来押到医院去?
你们放心,你们敢那么干,大夫也不敢做这个手术。
这两万块钱加一份工作,你们谁想挣,谁自己去捐肾。”
李奇得斩钉截铁。
二哥李海和媳妇儿唐春燕对视一眼,知道此事肯定不行了,不再言语,跟李满堂打了声招呼,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往门外走。
李鹏和杜丽气得浑身直突突。
这个老三,太任性,太自私了。
一点舍弃我,为大家奉献的精神都没樱
都是妈妈以前惯出来的。
李鹏还想什么,忽然院子里传来李海的声音
“二大爷,宝柱妈,吴大娘,老根叔……你们别围着了,散了吧。”
“李海,什么事儿啊,刚才听你们屋里捂了嚎风的,打架呢啊?”
“没打架没打架,怎么能叫打架呢,就是我自己打人,老大两口子挨揍。”
唐春燕谦虚的道
“啥事啊,跟大娘,都是一家人,怎么打起来了呢?”
吴大娘可是太喜欢听这些破马张飞的事儿了,现在急得心里跟猫咬的似的,恨不得马上拿到第一手情报,然后添油加醋的去学校操场院里的大杨树底下跟人扯老婆舌去。
开场白她都想好了
“你知道不?还什么事?你不知道奥?
嗨……就老李家嘛,我就跟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唐春燕知道,这嘎腰子的钱自己肯定落不着了,也不藏着掖着,扯开大嗓门子道
“我公公他爹那辈,有一支人出息了,按辈分我得叫一声堂叔。
是市里头的大人物。
可惜,家里孩子得了肾病,那孩子听是独苗,眼看着不行了,家里长辈都要哭死了。
这才来到我们家,想要我家老三给捐个肾,救救孩子。
人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的肾才好匹配上,别人家的装上了也不好活。
堂叔家可大方了,许下了两万块钱,还能给老三安排工作。
这我公公不就把我们找回来商量这事儿嘛。
结果呢,老大家的了,肾必须捐,但是钱得给她保管,我看她太不要脸,就挠了他们一顿。”
唐春燕先声夺人,把自己也要钱得事儿直接摘了出去。
听了她的话,街坊四邻一片轰然
“我的妈呀,两万块钱,我一家三口不吃不喝得攒多少年?”
“十几年你也攒不下,这年头,你靠那点死工资还想攒下个万元户了?
你得去做买卖。”
“那男人把腰子嘎了能行么?生不了孩子了吧?”
“人家,男人嘎完腰子,胡子都不长,要变成太监的。”
“老李家穷疯了吧,要把老三的腰子卖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走走,咱们进去劝劝满堂大哥。”
围观的众位邻居好像就等这句话似的,呼啦一下打开院门冲了进来。
李满堂是镇上养路队的工人,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那年月单位在城乡结合部的房子都盖得差不多,进大门是一个院,院里头大多种点菜。
进了房门,左边是灶台,右边摆着水缸,碗架柜,这个空间算是厨房。
厨房一左一右连着里屋,屋里有火炕。
有些人口多的,一个屋里南北打着两铺炕,叫南炕和北炕。
李奇家就是这样的。
人多的时候吃饭在地桌上吃,人少的时候就在炕上摆个矮脚的炕桌。
此时,大家涌进大屋里,看到遍体鳞赡李鹏和杜丽,眼里都带着戏谑的笑容。
这两口子自诩上流社会,每次回来眼睛都长在脑门子上,对谁都哼哼哈哈爱搭不理的。
这在东北可是大忌。
孩子学习好赖,模样好坏都是次要的,见了人你得知道叫一声。
所以看到这两口子被打,很多人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吴大妈进了屋,一下把李奇搂在怀里
“我苦命的孩子啊,有话你跟大妈。
你妈妈临走之前,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让我帮着照顾你。
别怕,你自己,这腰子是你自己想嘎的还是你嫂子她逼你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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