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电视台的郑重邀约与何灵深夜来电带来的震撼，在杜仲基心中激荡了整整两。他没有急于回复任何一方，而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白板，将两条路径的利弊、风险与可能性反复推演。最终，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他做出了决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何灵留下的那个号码。
“何老师，我是杜仲基。如果您今方便，我想和您见面聊聊。”
三时后，杜仲基推开了一家位于老法租界僻静角落的独立咖啡馆的木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馆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舒缓的爵士乐低回。何灵已经坐在靠窗的一个卡座里，穿着简约的米色针织衫，正低头看着一本杂志，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她没有带任何助理，就像一次普通的私人会面。
“杜导，这里。”何灵看到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暖而真诚的笑容，挥手示意。
杜仲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何老师，久等了。”
“我也刚到。”何灵合上杂志，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年轻，也更……严肃一点。”
服务员过来，杜仲基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短暂的沉默后，何灵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核心：
“杜导，考虑得怎么样？国家台那边，诱惑力不吧？”他的目光清澈，带着洞察人心的敏锐，但没有丝毫逼迫感，更像是一种朋友间的探讨。
杜仲基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黑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瓷杯里微微晃动。“确实。国家台的平台和背书，是任何制作人都难以拒绝的。”他坦诚道，然后话锋一转，“但何老师您那晚上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哦？哪一句？”
“您，国家台或许规矩会多一些，框架会大一些。”杜仲基抬起头，目光直视何灵，“我想做的内容，‘真实’是灵魂。这种真实，需要呼吸的空间，甚至需要一点‘失控’的风险。我担心，过于宏大的叙事框架，会不自觉地把这种鲜活的生命力修剪成规整的盆景。”
何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轻轻搅动着咖啡：“所以，你更倾向于一条可能更崎岖，但能看到更多野性风景的路？”
“是的。”杜仲基的回答斩钉截铁，“我相信何老师您主动提出联合制作，看中的也不是一个被完全规划好的项目。我们想要的，应该是共同创造一种新的可能性，而不是仅仅执行一个安全的方案。”
何灵笑了，那是一种找到知音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杜仲基，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甚至比我想的更有魄力。”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认真而充满力量，“实话跟你，星耀卫视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保守派，也有求变派。我之所以敢拉上你，是因为我看准了，现在的观众和市场，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更真实、更有血有肉的内容。我们需要做的，不是迎合旧的规则，而是一起建立新的规则。”
“建立新规则……”杜仲基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这比他预想的更进一步，何灵想要的不是简单的合作，而是一场由他们主导的“变革”。
“没错。”何灵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们可以以星耀卫视为基地，成立一个独立的工作室。你拥有绝对的内容主导权，我负责协调资源、搭建团队、并利用我的经验帮你把控大方向，抵挡那些不必要的干扰。我们做的第一个项目，不设上限，也不设下限，唯一的目标，就是把你的那种‘真实’和‘生命力’，做到极致。”
这个提议，远远超出了一个节目合作的范畴。它意味着一个由顶尖创作者主导的、拥有高度自治权的创作飞地。这正是杜仲基梦寐以求的环境！
“何老师，这个构想……非常大胆。”杜仲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内心的激动已然澎湃，“这意味着我们要承担全部的风险。”
“风险我陪你一起扛。”何灵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相信你的才华，也相信我的判断。这杯咖啡，”他举起自己的拿铁，示意了一下，“可以很苦，也可以很提神。就看我们怎么去煮。”
杜仲基看着眼前这位业内传奇人物，他的眼神里没有试探，没有算计，只有一种纯粹的、对创造优质内容的渴望和信任。这种信任，比任何合同条款都更有分量。
他也举起了自己的美式咖啡，黑色的液体映着他坚定的眼神。“何老师，咖啡苦一点没关系，只要是我们自己煮的，味道就对。”
两只咖啡杯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没有清脆的响声，只有一种沉静的、重于千钧的默契。
窗外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咖啡馆里，爵士乐依旧慵懒地流淌。但在这张的咖啡桌旁，一场即将改变行业格局的联手，已然悄然达成。一杯咖啡的时间，决定了杜仲基没有走向那条平坦的官方大道，而是选择与一位顶尖的同行者，一起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但也无限精彩的创业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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