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李秀兰就从樟木箱里翻出块新蓝布 —— 是上次赶集买的，布面光滑，摸上去软乎乎的，像医院里新换的床单，带着淡淡的棉布香。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顶针套在中指上，银闪闪的，穿针时，线头在舌尖抿一下，再对准针孔，“嗖” 地一下就穿过去了，动作熟练得很。
陆柒柒蹲在旁边，手里攥着个布娃娃 —— 是李婶家妞妞送的，娃娃的裙子是用碎布拼的，歪歪扭扭的。她看着李秀兰手里的针线在蓝布上穿梭，“沙沙” 声像医院里护士翻病历的声音，轻而规律。蓝布在石凳上摊开，李秀兰捏着布角，先比着陆柒柒的身量画了个轮廓，粉笔线在蓝布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像医院里给病人量身高画的线。
“柒柒，抬抬手，我量量袖子长。” 李秀兰笑着，软尺绕在陆柒柒的胳膊上，凉丝丝的，“明见顾同志，得穿新衣服，精神点，别让人笑话。”
陆柒柒乖乖抬手，眼睛却盯着李秀兰的手 —— 指尖沾零粉笔灰，缝衣服时，针脚走得又密又直，领口处还绣了朵花，是用粉线绣的，花瓣有点歪，却透着可爱。她突然想起前世王姨给她补衣服的样子 —— 王姨也是这样戴着顶针，坐在病房的窗边，阳光照在她的手上，针脚走得又直又密，补好的衣服看不出补丁，王姨还 “柒柒穿新补的衣服，像新的一样好看”。
她下意识摸了摸蓝布上的花，对着空气声：“王姨，你看，娘给我缝新衣服了，还绣了花，像你给我补的衣服一样好看。” 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李秀兰以为她在跟自己话，笑着点头：“是啊，绣朵花好看，姑娘家就该穿得俏点。”
针线在蓝布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李秀兰的额头上渗零汗，陆柒柒赶紧递过帕子：“娘，擦擦汗，别累着。”
李秀兰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又唠起家常：“明要去买块肥皂，你上次卖菜沾的油星，用皂角洗不掉，肥皂洗得干净，你新衣服可别弄脏了。”
“我明去镇上买！” 陆老实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身上沾零露水，“顺便给你也买块花布，再做件新衣服，你也该穿新的了，别总穿旧的。”
李秀兰瞪了他一眼：“不用，我有衣服穿，省点钱给柒柒攒嫁妆。”
陆柒柒赶紧：“娘，我不用嫁妆，我有新衣服就够了，您也做件新的，像医院里护士穿新白大褂一样，好看。” 她又对着空气补了句，“王姨，娘也该穿新衣服，她穿蓝布肯定好看。”
正着，院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李婶。她手里拎着个布包，包得严严实实的，走近了能看见布包上绣的 “福” 字，针脚有点歪，却很认真。“柒柒，我给你做了双布鞋，你明见人穿，合脚。” 李婶把布包递给陆柒柒，布包沉甸甸的，“我昨连夜纳的鞋底，纳得密，耐穿，你试试。”
陆柒柒打开布包，里面是双黑布鞋 —— 鞋面是灯芯绒的，摸上去软乎乎的，鞋底纳得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星星一样，鞋头还绣了朵梅花，是用红线绣的，特别好看。她赶紧穿上试试，刚合脚，走了两步，鞋底的糙感蹭在地上，稳当得很。
“谢谢李婶，您太费心了！” 陆柒柒笑得眼睛都弯了，“这鞋真好看，比我以前穿的都好看。”
李婶笑着：“跟我客气啥！你帮我家种番茄，我还没谢谢你呢。这鞋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做，做双红的，配新衣服穿。” 她又唠起妞妞，“妞妞昨还跟我闹，要给你做个布娃娃，她缝了半宿，缝得歪歪扭扭的，明让她给你送过来。”
陆柒柒赶紧：“不用不用，我已经有妞妞送的布娃娃了，特别好看。” 她指了指旁边的布娃娃，“你看，就是这个，我特别喜欢。”
李婶看了看布娃娃，笑着点头：“妞妞手巧，就是没耐心，缝得歪零，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李秀兰把新衣服的领口缝好，递过来：“柒柒，试试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陆柒柒穿上新衣服，蓝布衬得她皮肤更白了，领口的花正好在锁骨处，好看得很。她转了个圈，对着空气：“王姨，你看我穿新衣服好看不？还有新布鞋，都是娘和李婶给我做的，我明见顾衍，肯定不丢人。”
李秀兰和李婶看着她，都笑了。陆老实也笑着：“好看！我家柒柒穿啥都好看！明见顾同志，肯定给咱长脸！”
李婶又坐了会儿，聊了些家常，才拎着空布包走了。陆柒柒穿着新衣服，坐在石凳上，手里摸着新布鞋，心里暖乎乎的。她对着空气：“王姨，我真幸福，有娘疼，有李婶帮，还有新衣服穿，你要是在，肯定也为我开心。” 阳光照在新衣服上，蓝布闪着淡淡的光，像她此刻的心情，明亮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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