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陆柒柒就提着竹篮站在李奶奶家的院门口。竹篮是娘去年编的，篾条磨得光滑，却还是有点硌手，里面的番茄红通通的，沾着细碎的露水，凉丝丝的触感透过薄布渗到掌心，像医院里护士递来的温凉水杯。
“李奶奶，我来送番茄了！” 陆柒柒抬手敲了敲木门，门板是旧的，上面有几道深深的划痕，是李奶奶家的猫抓的。里面传来 “哎，来啦” 的应答声，接着是拐杖 “笃笃” 敲地的声音 —— 李奶奶的腿不好，走路总要用拐杖，像医院里行动不便的老奶奶，护士总跟在后面扶着。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李奶奶穿着灰布衫，头发用蓝布巾包着，脸上堆着笑：“柒柒来啦，快进来，外面凉。” 她的拐杖头磨得发亮，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医院走廊里的拐杖声慢慢重合。陆柒柒跟着进去，院子里种着棵茉莉花，香味飘得满院都是，混着番茄的淡香，像医院里护士站的消毒水混着花香，奇怪却让人安心。
“这番茄真新鲜，” 李奶奶接过竹篮，手指拂过番茄表面的露水，“我家孙女昨还念叨，想吃你家的番茄，比集市上买的甜。” 她把竹篮放在石桌上，石桌是青的，上面有个坑，是去年下雨时积水泡的，“你坐，我给你倒杯水，刚烧开的，暖乎乎的。”
陆柒柒坐在石凳上，石凳有点凉，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创可贴 —— 是上次砖厂发的，她总带着，像在医院时护士总带着纱布一样。她盯着竹篮里的番茄，突然想起前世护士送药上门的场景：护士提着白色的药盘，里面放着温好的药瓶，走到病床前 “该吃药了，温温的不苦”。她也对着空气声：“王姨，送番茄像护士送药一样，都是暖乎乎的，李奶奶的孙女会喜欢的……”
“柒柒，喝水。” 李奶奶端着粗瓷碗过来，碗沿有个豁口，是她前年摔的，“你这孩子，咋总对着空气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有点抖，水洒零在桌上，像医院里病人手抖洒了药。
陆柒柒赶紧接过碗，热水的温度透过碗壁传过来，暖得手指发麻：“我没事，李奶奶，我在跟王姨话，她以前总帮我送药，像我帮你送番茄一样。” 她喝了口热水，水汽模糊了眼睛，“王姨，送东西要趁热，像送药要趁温一样，不然就不好了。”
李奶奶愣了愣，没再追问，反而唠起别的：“我家孙女今年六岁了，不爱吃蔬菜，就爱吃你家的番茄，昨还跟我‘奶奶，我要吃柒柒姐姐的番茄，不吃青菜’。”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昨给她做了番茄炒蛋，她吃了满满一碗饭，还要把番茄皮留着，要种出番茄。” 她又指了指墙角的花盆，“你看，那就是她的花盆，里面还埋着番茄皮呢，等春就发芽。”
陆柒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花盆是红色的，上面画着个太阳，歪歪扭扭的，像医院里病友画的画。“会发芽的，” 她认真地，“番茄皮埋在土里，浇点水，春就会发芽，像医院的种子埋在土里一样，会长大的。” 前世在医院的菜园，护士教她种过番茄， “只要好好照顾，种子就会发芽”，她至今记得泥土的温度。
就在这时，李奶奶家的猫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喵” 地叫了一声，撞在石桌上，竹篮晃了晃，几个番茄滚了出来，掉在青石板上。猫吓得赶紧躲到桌底，只露出个尾巴尖，轻轻晃着。
“哎呀，你这猫！” 李奶奶急得要弯腰捡，陆柒柒赶紧拦住她：“李奶奶，我来捡，你坐着别动，你的腿不好。” 她蹲下来，捡起番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 —— 番茄没坏，只是沾零土，像医院里掉在地上的水果，护士擦干净还能吃。“没坏，” 她笑着，“还能吃，像医院的水果掉地上一样，擦干净就好。”
李奶奶看着她，突然：“柒柒，你下次多带点番茄来，我给你钱，顺便给邻居也带点，她们都你家的番茄甜，想尝尝。” 她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零钱，“这次的钱你拿着，不能让你白送。”
陆柒柒赶紧摆手：“不用，李奶奶，这次是我特意给你和孙女带的，不要钱。下次多带的，再给钱就好。” 她把番茄放回竹篮，“我下次多带十斤，给你和邻居们分，像医院里分水果一样，大家都有份。”
李奶奶拗不过她，只能把钱收起来：“那我下次给你做点馒头，我做的馒头可好吃了，给你带几个。” 她又唠起孙女的事，“孙女的布鞋了，我昨给她做了双新的，用的是花布，她喜欢得很，昨睡觉都抱着。”
陆柒柒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女真可爱，像医院里的朋友一样，喜欢新东西。” 她想起前世医院里的女孩，总抱着新布娃娃睡觉，护士 “朋友都喜欢新玩具，就像喜欢新衣服一样”。
“对了，柒柒，” 李奶奶突然，“我下次订十斤番茄，你还是这个时候送过来，孙女放学能看见你，她喜欢你得很。” 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她还，要跟你学种番茄，要种出好多好多番茄，给大家吃。”
陆柒柒点头：“好，我下次多带点番茄，教孙女种番茄，像护士教我种一样，很简单的。” 她站起来，“李奶奶，我该走了，还要去别的地方送番茄，晚点还要去集市摆摊。”
李奶奶送她到门口，手里拿着个布包：“这里面是我做的饼干，你拿着路上吃，甜的，像你家的番茄一样甜。” 她把布包塞到陆柒柒手里，“下次送番茄的时候，记得喊孙女，她肯定很高兴。”
陆柒柒接过布包，饼干的香味从布包里透出来，暖乎乎的。“谢谢李奶奶，” 她，“我下次肯定喊孙女，像护士喊朋友吃药一样，她肯定会来的。”
李奶奶笑着挥挥手：“路上心，慢点走。”
陆柒柒提着竹篮，走在路上，对着空气：“王姨，李奶奶订了十斤番茄，还让我教孙女种番茄，像你教我种一样，我会好好教的……” 风吹过，带着茉莉花香，像医院里护士身上的香味，温柔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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