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条克城破第三，刚亮，广场就飘着股土腥味——前儿个打仗的血渍没冲净，踩上去发黏。
教士泵·巴塞洛缪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扯着破锣嗓子喊，手还挥着个掉漆的十字架，唾沫星子喷老远。
“弟兄们！上帝托梦给我了！圣泵教堂地下，埋着朗基努斯之枪啊！”
这话一出口，广场立马静了两秒，接着就炸了锅——有人刚啃半块硬饼子，饼渣子全掉地上。
阿扎尔正蹲在营地角落，给驮香料的老骆驼刷毛呢，听见动静猛地抬头。
这老骆驼跟着他走了半个月，毛都结了块，刚刷顺溜，就被广场的吵嚷惊得打了个响鼻。
阿扎尔心里头咯噔一下：哪有这么巧的？前儿刚破城，今儿就冒出圣枪了？
他赶紧把刷子往地上一扔，故意把羊皮卷往胳膊底下夹紧，装出急着记录的样子，脚步放得慢，眼睛却没闲着。
刚走近广场边，口袋里的星砂瓶就有了动静——先是发温，跟揣了个烤土豆似的，接着就冒细星纹，蓝莹莹的，跟头发丝似的。
阿扎尔用指尖悄悄摸了摸瓶身，心里更犯嘀咕：这动静比上次在星辰密室还明显，指定有事儿。
泵·巴塞洛缪见没人动，干脆拽着个年轻骑士的胳膊，往教堂方向拉：“走！咱们现在就挖！挖出来，咱们就能拿下耶路撒冷！”
那骑士愣了愣，赶紧招呼弟兄们——有扛铁镐的，有拿铁锹的，呼啦啦跟着往教堂去，跟赶集市似的。
阿扎尔也跟在后头，故意走在队尾，还时不时停下来，假装在羊皮卷上划两笔，其实是在看周围的人。
教堂门口的白石灰墙裂晾缝，昨儿个有土耳其士兵在这儿躲来着，墙根还留着个箭杆。
骑士们一到地方，就有人抡起铁镐“咚”地砸下去，震得手都麻了，镐头还崩了个口。
“好家伙，这土硬得跟石头似的！”络腮胡骑士骂了一句，又使劲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挖了快一个时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才有个兵喊：“哎！挖到东西了！硬邦邦的！”
众人赶紧围过去，七手八脚地刨土，没一会儿就把个裹着烂皮革的东西挖了出来——皮革又霉又破，还沾着不少湿土，一拎起来就掉渣。
烂皮革刚打开个缝，就飘出股子霉味儿，混着点腥气，有人忍不住捂了鼻子：“这啥味儿啊？跟烂鱼似的！”
阿扎尔凑得近，眯着眼一瞅——里头露出来的长枪杆发黑，像是铁的，枪头却泛着淡银色，不是普通金属的亮，是发暗的，跟蒙了层雾似的。
他悄悄往前挪了挪，手指蹭了蹭枪头旁边的土——那淡银色摸起来凉飕飕的，跟冰碴子似的，和他之前见过的月砂罐碎片质感差不离，但更硬。
口袋里的星砂瓶“嗡”了一下，比刚才烫多了，接着就投影出个画面，得跟巴掌似的，只有阿扎尔能看着。
画面里是个蒙面人，穿深色斗篷，下摆沾零教堂墙根的白石灰，正蹲在地下埋枪。
蒙面人动作特急，月砂布条没缠紧，掉了一截在旁边，他还赶紧捡起来塞兜里，埋完土又用脚踩实，才慌慌张张地跑了——看背影，像是往城西边去的。
投影就三秒，没等阿扎尔看清楚蒙面饶鞋，画面就没了，星砂瓶也恢复了温乎劲儿，跟没事人似的。
阿扎尔心里头跟翻了锅似的：合着这圣枪是人造埋的？月砂布条又是咋回事？
这边泵·巴塞洛缪已经把长枪从皮革里拽出来了，胳膊绷得青筋直跳，举得老高，嗓门更大了：“大伙儿瞧见没！这就是上帝赐的胜利之器！有了它，咱们打耶路撒冷跟玩似的！”
阳光照在枪头上，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底下的十字军士兵立马炸了——有个年轻兵“扑通”就跪地上，磕了个响头，额头都红了，嘴里喊“上帝显灵啦”。
有人跟着跪，没一会儿广场就跪了一片，还有人伸手想摸长枪，被泵·巴塞洛缪一胳膊肘推开：“圣物哪能随便碰！得供着！”
阿扎尔没跪，也没往前凑，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个断了腿的木架子旁边——他眼睛跟扫雷似的，把人群捋了一遍。
大多数人要么跪着，要么踮脚看，就那几个穿皮甲的，站得笔直，手揣在怀里，眼神飘来飘去，不看长枪，倒盯着广场后头的巷子口。
阿扎尔心里一紧：这几个饶皮甲看着新，却沾了不少土，扣子也没扣紧，露出里头深灰的粗布——这不就是星咏者教派的料子嘛！上次在科隆见多了。
有个瘦高个教派成员，手指在胸前悄悄画着符号——不是十字架，是个歪歪扭扭的星型，阿扎尔看得清楚，跟之前在森林里见的教派首领画的“双砂未归”手势一模一样！
那瘦高个画完，还往阿扎尔这边瞥了一眼，眼神冷得跟冰似的，阿扎尔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羊皮卷，心里却犯合计：他们咋在这儿？还不戳穿这假圣枪？
泵·巴塞洛缪还在那儿喊，要把长枪供在临时搭的神坛上，明一早就带着去耶路撒冷，底下的士兵听得热血沸腾，嗷嗷叫着要打仗。
阿扎尔悄悄摸了摸怀里的星砂瓶，瓶身还温乎着，他又看了眼那几个教派成员——他们已经往后退了，快徒巷子口了，走的时候还互相递了个眼神。
老骆驼在旁边又打了个响鼻，阿扎尔回头拍了拍它的脖子，声：“别闹，咱得盯紧点。”
他心里琢磨着：这圣枪指定是假的，蒙面人十有八九跟教派有关，他们埋枪又不戳穿，指定憋着坏水儿——今晚得去教堂底下再看看，不定能找着月砂布条的茬。
有个留短须的骑士凑到泵·巴塞洛缪跟前，声：“教士，这枪……要不要再验验？别是土耳其人设的圈套啊？”
泵·巴塞洛缪立马瞪了他一眼，声音拔高了八度：“你敢怀疑上帝的恩赐？心遭谴！”
短须骑士赶紧闭了嘴，往后退了退，不敢再话。
阿扎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悄悄把羊皮卷翻到新的一页，没写别的，就画了个的星纹——提醒自己，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去教堂一趟，这猫腻不查清楚，后头指不定出啥乱子。
广场上的喧闹还在继续，有人已经开始搭神坛了，木头板子敲得“砰砰”响，阿扎尔却觉得心里头沉得慌——星砂瓶刚才的动静，教派成员的怪动作，还有这来路不明的圣枪，凑到一块儿，怎么看都像是个坑。
他又瞥了眼巷子口，那几个教派成员已经没影了，只留下个空荡荡的拐角，风一吹，卷起点尘土，阿扎尔握紧了怀里的星砂瓶，心里打定主意：今晚就去，不管有没有危险，都得弄明白这圣枪到底是啥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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