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日，清晨的寒意尚未散尽。
距离决定命阅“云山秘境”项目终审仅剩两，赵云笙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
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未散的血丝无声诉着他并未痊愈。
然而，他无视了医生“静养一周”的医嘱，当早上般不到，身影便已出现在盛世设计公司。
九点二十一分，宽敞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
各部门负责人及副手悉数到场，加上赵云笙和助手林焉，十一人围坐长桌。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与不安，根源无非两点：
一是煮熟的鸭子飞了——鸿胜那份三千万的大额合同被启设计半路截胡；
二是公司的灵魂人物赵云笙突然病倒住院，那几日盛世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人心惶惶。
此刻，赵云笙虽如往常般端坐主位，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与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神情严肃专注。
但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比平日更深的眼窝，依旧暴露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助理林焉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分发下去，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是赵总住院期间赶出来的方案初稿，”她低声明，“里面涉及一些关键数据需要核查，项目部务必在明下班前反馈确认。另外，”
她转向赵云笙，得到眼神示意后继续，“关于后预约访问李氏集团的事宜，我会全力跟进，确保预约成功。”
赵云笙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的沙哑：“现在，大家集中看一下这份方案，有补充或修改意见，我们一起讨论……”
话音未落，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寂静！
是邹明辉放在桌上的手机。
邹明辉下意识瞟了一眼屏幕，瞳孔骤然收缩，心跳瞬间飙高！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名字：鸿胜项目经理 蒋一平。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云笙，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紧张：“赵总……是鸿胜！鸿胜的蒋经理！”
赵云笙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接。”
邹明辉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划开接听键，并按下了免提。
下一秒，蒋一平那并不愉悦、甚至带着几分沉重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
“邹经理，关于鸿胜商业广场的设计合同，经公司研究决定，还是希望与贵司合作。如果你们现在方便，可以带上合同过来签约，一切条款按之前谈定的执校”
“什么？！” 邹明辉失声惊叫，仿佛听到了方夜谭，“您什么？重新和我们签约？！”他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声音都变流。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邹明辉和他桌上的手机，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怀疑——这怎么可能？！
“可是……” 邹明辉强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语速飞快地质疑，“贵公司不是已经和启签约了吗？这……这怎么又和我们签呢？” 他特意强调了“签约”二字。
免提里，蒋一平的声音依旧沉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耐：“这个你们无需过问。如果现在能过来签约，就按原合同执校”
邹明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盘算。
他看了一眼赵云笙，对方神色沉静，看不出端倪。
他对着手机，语气带上了一丝谨慎的试探：“蒋经理，您的再次来电我们深感意外，也倍感珍惜合作机会。只是……据我所知，启的违约金至少一百二十万吧？除此之外，比起启最后关头让利的那1%，这份合约对我们盛世来，怎么看都……不太真实。” 他巧妙地抛出了质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似乎在权衡。
就在众人以为对方会挂断时，蒋一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妥协：“那……我们去你们公司签。现在。”
“啊？！” 邹明辉这次是真的懵了，猛地抬头再次看向赵云笙，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巨大的不确定性。
他捂住话筒，声音都带着颤音：“老大……这……”，见赵云笙微微摇了摇头，他对着话筒道：“我请示一下赵总，稍后给您回电！”
赵云笙却没有立刻回答，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高管：“情况大家都听到了。有什么看法？”
财务总监苏宝山眉头紧锁，率先开口，语气充满疑虑：“赵总，这太反常了！鸿胜出尔反尔在先，如今又自损一百多万违约金回头找我们？这不合商业逻辑！其中是否有诈？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项目管理部的林大业立刻点头附和：“苏总监得对！口头承诺尚且有约束力，何况他们已与启签了正式合同！如此视商业信誉为儿戏，反复横跳，背后必有蹊跷！不得不防！”
“但是，” 市场部经理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现实的迫切，“无论如何，这是实打实的三千万合同！是白花花的银子！我们平时几万、几十万、一两百万的单子都要拼尽全力去争取……现在对方主动上门签约，就算他们明再反悔，那也是他们支付违约金！这送上门的利润……难道要拒之门外？” 他的观点代表了最现实的利益考量。
众饶目光再次聚焦到赵云笙身上。他看向事件的核心人物邹明辉，声音平稳：“明辉，这个单子是你从头到尾跟进的，付出多少心血你最清楚。你的真实想法。”
邹明辉低下头，双手紧握。
实话，鸿胜当初的背信弃义，尤其是在老大因此急火攻心晕倒之后，他早已在心里把对方骂了千百遍，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这笔三千万的合约，对他个人、对整个市场部而言，都意义非凡！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带着挣扎和渴望：“老大，坦白，我……我想要这份合同！非常想！现在就看公司要不要赚这笔钱了……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们见得还少吗？我也想拍桌子骂娘，讲骨气不吃这嗟来之食！可是……整整三千万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压抑已久的憋屈和对现实的无奈妥协。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赵云笙身上，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赵云笙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仿佛在权衡着信誉、风险与生存的残酷平。
最终，他看向邹明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单是你谈的，损失和委屈也是你受的。如果你还想要，公司就接。”
邹明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巨大的惊喜和释然涌上心头，眼眶都有些发热：“谢谢老大！我……我这就回复他！”
“嗯，你去安排对接。” 赵云笙刚要继续会议议程——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助理设计师唐梵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敲门，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尖利破音：
“赵总！不好了！‘云山秘境’终审……是今！就在今！！”
“什么？！” 赵云笙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唐梵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解释：“千真万确！我女朋友的哥哥就在中创世纪！他们也是刚接到紧急通知！终审提前到今上午十一点！中创的院总师已经带着核心团队赶过去了！”
赵云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瞬间搬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目光如电射向林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斩钉截铁：“林助理！带上所有方案文件！立刻跟我走！其他人，全力配合明辉处理鸿胜签约！”
林焉心脏狂跳，以最快的速度将散落在桌上的关键文件扫进公文包，紧紧跟在赵云笙身后冲出会议室。
电梯飞速下降的失重感中，林焉甚至来不及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预约，我们如何进入李氏集团那戒备森严的总部大厦？
她脑海中浮现出李氏集团入口处那些面无表情、装备精良的安保人员，以及那套严密的预约核查系统——
“抱歉，没有预约记录，不得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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