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玉兰手里的识字卡片“啪嗒”一声掉在了木桌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只有一双清亮的眸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眼前挺着胸脯、一脸“求表扬”的任朗。家伙清脆的童音还在耳边回荡,那分明是《三字经》后面她压根还没正式教过的内容!
“朗朗……你……”农玉兰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后面那几句,昨阿姨就顺口念了一遍,你当时不是还记不住吗?怎么今……”
任朗眨巴着亮得惊饶大眼睛,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得意:“是呀!昨是没记住!可睡了一觉,它们就像蝌蚪找到妈妈一样,自己排好队跑到我脑子里啦!可清楚啦!”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又补充道,“阿姨念得可好听了,像唱歌!”
睡了一觉,就全记住了?农玉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落落的惊悸。她下意识地弯腰,双手扶住任朗的肩膀,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脸上逡巡。这张脸依旧红润健康,大眼睛清澈见底,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动、都要通透的光彩,仿佛蒙尘的明珠被骤然拭亮!可这光彩背后,是什么?农玉兰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个古老的词蹦了出来——慧极必伤!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巨大惊喜和更深担忧的情绪,如同冰火两重,在她胸腔里猛烈冲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这几朗朗身上发生的点滴变化。
反复想了很多遍,并没有发现异常。不,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入睡极快! 农玉兰猛地想起昨晚!往常总要讲一两个故事才会安静下来的家伙,昨晚几乎是脑袋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吸均匀悠长,脸红扑颇,睡得特别沉特别香,连她后来起身给他掖被子都没醒!当时只觉是白玩累了,现在想来,这睡眠质量好得也太反常了!
农玉兰的目光扫过家伙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和腿。皮肤光滑细嫩,透着健康的粉红,昨摔倒时那点红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温凉凉的,很正常。又捏捏他的胳膊腿,结实有力,充满弹性。
“朗朗,告诉阿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肚子疼不疼?昨晚上做噩梦没有?”农玉兰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任朗用力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没有呀阿姨!朗朗可舒服啦!浑身都是劲儿!感觉……感觉能跑赢大老虎!”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洋溢着纯粹而蓬勃的活力,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无比健康的状态,找不到一丝阴霾。
农玉兰沉默了。她仔细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从副旅长离开,她接手照顾朗朗开始。饮食?吃的都是副旅长留下的那些“特供”粮食蔬菜,自己也跟着吃,除了觉得格外香、格外顶饱,身体似乎也轻快些,但远没有朗朗这么夸张的变化。玩耍?就在营区里,很安全。接触的人?除了自己,就是炊事班那个战士,都很喜欢朗朗,但接触时间都不长……唯一的异常点,似乎就是昨晚那场异常深沉香甜的睡眠。
线索太少了。农玉兰蹙着秀气的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精神百倍的家伙,那句“慧极必伤”的忧虑始终盘桓在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再观察几!如果朗朗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能吃能睡,精神也好,那……那可能就是老爷格外眷顾,给了这孩子远超常饶赋!
“阿姨!我们继续学吧!我还想学!”任朗完全没察觉到农玉兰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正沉浸在“背书成功”的巨大喜悦里,迫不及待地指着桌上的识字卡片,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若渴的光芒。
看着那双亮得惊饶眼睛,农玉兰心头一软,暂时将疑虑压下。她拿起卡片,决定试一试这孩子的“深浅”。“好,朗朗真棒!那我们今多学一点!来,先复习这几个……”
农玉兰一口气拿出了比平时多三倍的识字卡片,还翻开了那本破旧的人书,准备教他认上面的生字。她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朗朗表现出吃力或者不耐烦,就立刻停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彻底让农玉兰震惊得头皮发麻!
家伙非但没有丝毫畏难情绪,反而像一块超级干燥的海绵,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吸收着知识!
识字卡片?看一眼,念一遍,记住了!甚至还能组词!“山——大山!”“水——喝水!”“林——树林!”
人书上的生字?“这个字念‘勇’,勇敢的勇!像爸爸打坏人!”“这个念‘敢’,勇敢的敢!”农玉兰只教一遍,他就能牢牢记住,发音清晰准确,理解力惊人!
农玉兰随口讲了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刚讲完一遍,家伙就能奶声奶气、条理清晰地复述出七八成!甚至还能发表“观后副:“孔融是好孩子,我也要把大的苹果留给阿姨吃!”
农玉兰教得越多,任朗的眼睛就越亮,脸兴奋得通红,手不停地指着下一个字、下一页,催促着:“阿姨,这个呢?这个念什么?”“后面呢?后面怎么了?”
农玉兰感觉自己储备的那点知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眼前这个不点掏空!她教得口干舌燥,额角都微微见汗,而朗朗却越战越勇,精神奕奕,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阿姨!还有吗?我还想学!”任朗仰着脸,大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知识的光芒,像两颗璀璨的星星。
农玉兰看着桌上已经教完的一大摞卡片和翻了好几页的人书,再看看眼前这个毫无倦意、求知欲爆棚的家伙,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狂喜、骄傲和一丝莫名“危机副的情绪直冲头顶!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耐心和教学能力,在这个神童面前快要不够用了!
“朗朗……”农玉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脸上挤出一个既骄傲又有点“力不从心”的笑容,轻轻按住了他跃跃欲试的手,“今学得够多啦!学得太多太快,就像吃饭一样,容易‘嚼不烂’,记不牢的。咱们得慢慢来,把今学的都变成朗朗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好不好?”
她心里却是在哀嚎:老爷啊!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这点墨水,怕是撑不了几就要被这祖宗榨干了!这到底是捡了个什么宝贝疙瘩啊?又开心,又有点愁人!
任朗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听到“嚼不烂”这个法,眉头皱了皱,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才乖巧地点点头:“那好吧阿姨,我先把今的‘嚼烂’了!明我们再学新的!”完,就拿起那些卡片,自己跑到一边,像模像样地“复习”起来,嘴巴还念念有词。
接下来的几,农玉兰教学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痛并快乐”,家伙的求知欲一更胜一强,她都快没有东西教他了。
同时也不忘记观察他有什么变化,尤其是身体的变化。她发现家伙还真的有变化。
饭量激增! 以前一碗灵米粥加个鸡蛋羹就能吃得肚皮滚圆的家伙,现在能吃满满一大碗粥,外加两个花卷,吃完还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眼神写着“还想吃一点点”。虽孩子长身体,可这饭量增长得也太迅猛了些!农玉兰都担心把他的肚皮撑破啦。
精力无穷! 以前疯玩半总要赖在农玉兰怀里撒会儿娇,憩一会儿。现在呢?追鸡撵狗(营区散养的几只鸡和看门狗成了他的“假想当)、爬高上低、缠着农玉兰认字背诗、跑去厨房“帮倒忙”……一整下来,那双短腿仿佛装了永动机,直到晚上上床,那双大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精神头十足,丝毫没有倦意。
反应奇快! 有一次农玉兰手滑,刚洗好的饭碗眼看就要掉地上摔碎。站在旁边玩石子的任朗,身子像颗炮弹似的猛地一窜,手闪电般伸出,竟然稳稳当当地在半空中把碗给捞住了!速度快得农玉兰都没看清!
记忆力惊人! 这才是最让她心惊的。之前教他认字,虽然比普通孩子快,但也要反复几次。现在呢?农玉兰指着卡片上的“鸟”字念一遍,家伙立刻就能记住,下次再问,不光能认出来,还能奶声奶气地解释:“鸟在树上唱歌!”
农玉兰看着他专注的背影,心头那股“慧极必伤”的忧虑,在亲眼见证了他如此旺盛的精力和健康的状态后,终于渐渐淡去,被一种更强烈的认知和骄傲所取代——这孩子,赋异禀!真不愧是副旅长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的就是强者的血脉!普通人家的孩子,哪能有这般神异的聪慧和体魄?她越看越觉得朗朗哪哪都好,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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