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夜的凉意漫过沙滩，烤架的余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点火星在黑暗里偶尔闪烁，连众人喧闹的笑声都散了，只留下帐篷群在沙滩上投下错落的暗影。
江亦辰和沈青泽把最后一个醉醺醺的赵剩扶进帐篷，两人在帐篷口简单道别，便朝着不同方向走。
江亦辰往自己的帐篷去，沈青泽则脚步急切地转向夏念安的帐篷，心里满是想快点回到她身边的念头。
掀开帐篷帘的瞬间，沈青泽的心猛地一沉。
暖黄的露营灯还亮着，夏念安侧躺着，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张脸惨白得没有血色，眉头紧紧锁着，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往下掉，浸湿了枕巾，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什么，声音轻得像蚊蚋，却透着不出的惶恐。
他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手指慌乱地拉开睡袋拉链，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贴着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极柔又带着急切，“我在，念念我在，不要害怕，我回来了。”
可他的安抚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夏念安的脸色反而更白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连握着他的手都在用力，指节泛白。
她的呢喃声清晰了些，却只有反复的“不是……不是……”和“不要……不要……”，像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都裹在极致的恐惧里。
沈青泽心里一紧，赶紧俯身将她轻轻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试图帮她平复，“念念，你做噩梦了，我在呢，别怕，噩梦都是假的。”
怀里的人却抖得更厉害，连身体都开始发凉，像揣了块冰。
沈青泽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离谱，隔着薄薄的布料，震得他手心发慌。
一股强烈的不安猛地攥住他的心脏，他顾不上温柔，轻轻摇晃着她，声音里带了丝颤抖，“念念，快醒来，噩梦醒了就没事了，醒醒！”
夏念安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不是……”的呢喃声里满是崩溃。
沈青泽慌了，目光扫过旁边放着的水，几乎是本能地抓过杯子，将水直接泼到她脸上。
冰凉的水打在皮肤上，可她还是没醒，依旧陷在恐惧里。
“醒醒！夏念安，我是沈青泽！你看看我！醒醒！”他再也忍不住，稍微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心里的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连声音都变流。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亦辰举着手电筒冲进来，原本还带着疑惑的脸色，在看到夏念安惨白的脸和颤抖的模样时瞬间大变，急忙上前，“这是怎么了？安安她怎么了？”
“去开车！现在就去！送她去医院！”
沈青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心翼翼却又动作极快地将夏念安打横抱起，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往停车的地方冲。
江亦辰从没见过如此慌乱的沈青泽，心里也跟着揪紧，不敢耽误，拔腿就往停车场跑，连脚步都有些跟不上沈青泽急切的步伐，手电筒的光在沙滩上晃得厉害，映着两人慌乱的影子。
车子在夜色里疾驰，轮胎碾过沙滩旁的碎石路，发出急促的声响。
江亦辰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后视镜里映着后座沈青泽紧绷的侧脸，他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只一门心思把油门踩到底，盯着前方模糊的路牌往市区医院赶。
后座上，沈青泽把夏念安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攥着她冰凉的手，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夏念安，快醒醒！梦里都是假的，我在呢！”
可怀里的人像是没听见，反而蜷缩得更紧，眉头拧成一团，惨白的脸上满是痛苦，嘴里的嘶吼比刚才更清晰，“不要！不要！我不是！”
每一个字都带着崩溃的哭腔，震得沈青泽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夏念安清醒一点！看看我！”沈青泽急得额角冒了汗，目光扫到副驾座位上的矿泉水，一把抓过来拧开，慌乱中却刻意避开她的鼻腔，将水轻轻浇在她的脸颊和额头上。
冰凉的水沾在皮肤上，夏念安却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反而像是被刺激到，突然尖声吼了一句“我不要！”，之后又陷进细碎的呢喃里，身体抖得更厉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沈青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只能更用力地把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冰凉的身体，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念念，再撑一会儿，马上到医院了，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而前座的江亦辰听着后座的动静，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只觉得这一路的夜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沈青泽就推开车门，抱着夏念安往急诊楼冲。
夜风里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的脚步踉跄却没敢停，怀里的人还在无意识地颤抖，嘴里断续的“不要”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医生！急救！快找医生！”
他冲进急诊大厅，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引得护士台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上来。
推床很快被推过来，沈青泽心翼翼地将夏念安抱上去，手指还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松，直到护士轻声提醒“家属请在外面等，我们马上处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却依旧跟着推床往急救室走，目光死死锁着她苍白的脸。
江亦辰紧随其后，一边帮着医护人员递上夏念安的基本信息，一边安抚着几乎失控的沈青泽，“沈总，别慌，医生会处理好的。”
可沈青泽像没听见，只盯着急救室门上亮起的“正在抢救”红灯，指尖泛白，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急救室里，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急促响起，医生快速检查着夏念安的生命体征，护士则熟练地扎针输液，冰凉的药液顺着针头流入她的血管。
夏念安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偶尔发出一声细碎的呜咽，身体的颤抖却渐渐平复了些。
外面的走廊里，沈青泽背靠着墙，双手撑在膝盖上，头深深低着。
江亦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没再多，只是默默递过一瓶水，陪着他在红灯下静静等待。
那盏红灯亮得刺眼，仿佛要把这漫漫长夜，都熬成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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