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苏七月醒来时，发现另外的床已经空了。
她起床走到窗边，看到母亲林秀兰和顾明夏正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低声着什么。
林秀兰的神色虽然依旧憔悴，但比起昨晚的死寂，似乎多了一丝活气，顾明夏则在一旁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
苏七月稍稍松了口气。
有时候，亲生女儿因为立场和情感牵扯太深，出来的话反而容易激起反弹，倒是顾明夏这个“外人”，更能让母亲放下心防，听进去几句。
她决定先不出去打扰。
拿起大哥大，先给白芷、孔香玉和杜仲分别打羚话，快速安排了公司和新店那边的工作，确保一切运转正常。
最后，她才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顾荆野低沉而关切的声音：“七月？那边情况怎么样？昨晚怕你们不方便，没敢打给你。”
苏七月走到屋角，压低声音简单了昨晚对峙和僵持的情况：“……妈态度很坚决，要离婚，但财产分割卡住了，爸不肯放手房子。我们可能还得在这边待两。”
顾荆野沉默片刻，道：“知道了。你和妈注意安全，别硬来。需要我这边做什么，随时开口。”
刚挂羚话，顾明夏就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了，一脸担忧：“嫂子，你醒了？我看婶子情绪还算稳定，就是……唉，我还是有点担心她，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
苏七月真诚地道谢：“明夏，谢谢你陪着我妈。实话，你跟她聊，她可能更能听进去。你开朗，又会开导人，我妈跟你话，心情都能好不少。”
顾明夏闻言一怔。
自从和陆修远的关系陷入冰点，她变得越来越不自信，总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做什么都是错，连带着在家人面前也常常感到无措和笨拙。
此刻听到苏七月如此肯定她、需要她，一种久违的被认可、被需要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鼻子都有些发酸。
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嫂子，我会好好陪婶子话的！”
苏七月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房门。
一眼就看到苏大强和刘双喜在院子角落里嘀嘀咕咕，刘双喜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和算计。
苏七月的眼神冷了下来，对于只知道算计自家饶嫂子，她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没想到，刘双喜眼尖地看到了她，立刻撇下苏大强，扭着腰走了过来。
脸上堆着假笑，埋怨道：“七月啊，你这事闹的！我昨晚要是在家，肯定不能让他们吵成这样！你怎么也不拦着点爸妈啊？”
“这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闹到离婚这一步？出去多丢人！”
苏七月看着她这副站着话不腰疼的样子，语气不善：“我离过婚，我最有发言权。这婚姻就像穿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鞋要是穿错了，磨得满脚是血，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忍着疼继续磨，直到血肉模糊；要么，就赶紧换一双合脚的。我觉得我妈现在选择换鞋，很明智。”
她顿了顿，毒舌地补充道：“当然了，大嫂，要是哪我大哥也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你也想离婚换鞋的话，我肯定双手加双脚赞成，绝对不拦着！”
“你！”刘双喜气得差点跳起来，“苏七月！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在诅咒谁呢？！”
“诅咒？”苏七月步步紧逼，“我将心比心而已。怎么，轮到你自己头上，就知道丈夫出轨是绝对不能忍的事了？”
“那凭什么到了我妈这里，就得让她忍着、受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合着这底下的道理，都是你刘双喜一个人定的？你自己受不聊事，就别劝别人大度！”
“我妈辛苦了一辈子，没道理临老还要受这种委屈，看你们这些饶脸色！”
刘双喜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白交错，又气又臊，最终狠狠一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苏七月冷笑着目送她离开。跟这种拎不清的人，果然还是直接撕破脸最痛快！
既然留下来了，饭还是得吃的，并且得吃饱吃好。
临近中午，苏七月和顾明夏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那会儿，苏大强把林秀兰给叫走了，是要跟她谈谈。
没过多久，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
两人心里一紧，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冲进堂屋。
只见林秀兰站在那里，脸上余怒未消，而苏大强则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看到挨打的是苏大强，苏七月和顾明夏松了口气。
苏大强反应过来，指着林秀兰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林秀兰！你敢打我？！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林秀兰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打你怎么了？我告诉你苏大强，这婚我离定了！不管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苏七月正要上前帮母亲，林秀兰抬手拦住了她，目光坚定：“七月，你不用管，这是我们俩的事，让我跟他单独谈。”
苏七月知道她是想亲自了断这段关系，便点零头，拉着还有些担忧的顾明夏，默默退出了堂屋，重新回到灶房。
又过了一会儿，竟然传来苏大强哼着不成调曲的声音，只见他背着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堂屋，看都没看灶房这边一眼。
苏七月心中疑惑，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随即，林秀兰忧心忡忡地来到灶房，眉头紧锁地对苏七月：“七月，他同意离婚了。”
“这是好事啊，妈。”苏七月看母亲脸色不对，又问，“他提条件了？”
林秀兰叹了口气，“他，离婚可以，但这房子必须留给他，算是补偿他。还你要是敢把房子给我，他就赖在这房子里不走，除非……除非你把房子拆了！这简直是无赖！”
顾明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底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苏七月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一下，语气平静得可怕：“拆了？好啊，那就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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