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儿童侦察兵成立
大槐树的枝叶像把浸了绿墨的伞，罩得家属院晒谷场凉丝丝的。午后的风卷着巷口李婶家的槐花香，裹着玉米粥的甜气，钻得人鼻尖发痒。虎子举着粗铁丝弹弓追麻雀，石子“啪”地撞在院墙上，惊得屋檐下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跳进菜畦，踩烂两根嫩黄瓜。胖蹲在树洞里掏蛐蛐，下巴沾着玉米须，像长了圈黄绒绒的胡子，听见响动抬头，蛐蛐儿从指缝溜出去，他急得直拍大腿：“跑了！我的大将军跑了！”
丫蛋坐在石磨盘上，抱着缺胳膊的布娃娃“花”，脚尖晃啊晃的——她的碎花裙洗得发白，膝盖上补着块蓝布补丁，是妈妈昨晚上熬着灯缝的。她的眼睛盯着巷口的糖龋子，插在草把上的糖稀画闪着琥珀色的光，有孙悟空，有大公鸡，可她兜里只有枚生了锈的铜钱，是上次帮王奶奶捡鸡蛋赚的，攥得手心都出了汗。
“虎子！胖！丫蛋！”灵儿的叫声像串摇响的铜铃，从槐树下钻出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颈间红绳系着的空间珠藏在衣领里，只露出点淡蓝色的尖。她举着爸爸的旧军哨，金属哨身磨得发亮，在太阳下晃出道细光，“快过来！有好玩的事儿！”
虎子的弹弓还架在肩上，右耳缺半片的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能比弹弓准头不？上次你用辣椒弹整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的裤腿卷到膝盖，腿上沾着草屑，是早上爬树掏鸟窝蹭的。
灵儿爬上石磨盘，军哨挂在脖子上晃啊晃的，左眉的朱砂痣跟着跳：“不是整你——我们玩‘侦察兵抓特务’！就像爸爸他们那样，穿绿军装，拿枪，抓藏在巷子里的坏家伙！”她的虎牙露出来，眼睛亮得像星子，“谁想当侦察兵？”
胖的蛐蛐罐“啪嗒”掉在地上，连滚带爬扑过去拽灵儿的衣角：“我我我！我要当！”他的脸圆得像个刚出锅的馒头，鼻尖沾着槐花粉，“当侦察兵能吃冰糖不？上次你给的冰糖，甜得我做梦都在舔嘴唇！”
灵儿从布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是昨晚上趁爸爸洗澡时，从空间珠里取的，包着十颗亮晶晶的冰糖。她拆开纸包，冰糖在阳光下闪着光：“跟着我，有冰糖吃！”
虎子撇了撇嘴，弹弓上的橡皮筋绷得紧紧的：“就你？上次用辣椒弹把我辣得直跳脚，还想当队长？”他弯腰捡起块石子，“要当队长，得比我弹弓准！我打左边的麻雀，你打右边的，谁先打下谁赢！”
灵儿笑着从石磨上跳下来，捡起脚边的碎石子：“比就比——要是我赢了，你当‘冲锋队长’，负责打坏人；要是你赢了，我把所有冰糖都给你！”她的手指蹭了蹭颈间的空间珠，珠子温温的，像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
槐树枝桠上，两只麻雀正歪着脑袋啄虫。虎子眯起眼睛，弹弓对准左边的麻雀——石子“嗖”地飞出去，擦着麻雀的翅膀掠过，惊得它扑棱着飞走，留下几根羽毛飘下来。灵儿抿着嘴笑，举起自己的木弹弓——是虎子上周用梧桐枝做的，缠了圈红橡皮筋——对准右边的麻雀。她的手腕轻轻一扬，石子“啪”地打中麻雀的尾巴，那只麻雀叫着掉进了草丛。
“我赢了！”灵儿举着弹弓蹦起来，朱砂痣在太阳下闪着光，“以后你就是冲锋队长，要听我的指挥！”
虎子的耳朵红了，挠着头把弹弓塞进裤腰：“行吧……队长！”他的声音像闷在坛子里的雷，可眼睛里藏着笑——上次用辣椒弹把偷辣得跳街舞，他早就佩服这个丫头了。
丫蛋拽了拽灵儿的布衫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灵儿姐……我能当侦察兵不？我跑不快，也打不准弹弓……”她的手指绞着布娃娃的衣角，布娃娃的胳膊是用碎布拼的，缝着朵歪歪扭扭的红花。
灵儿蹲下来，摸着丫蛋的双丫髻：“当然能！你是我们的‘眼睛’！”她从兜里掏出块水果糖——是昨李政委给的，玻璃糖纸闪着蓝莹莹的光，“上次菜市场的瘦猴叔叔，是不是你先发现他袖口沾着草屑？以后你要记住所有坏饶样子：比如谁的纽扣歪了，谁的帽子戴反了，谁的鞋跟掉了——这些都是线索！”
丫蛋的眼睛亮起来，攥着糖纸贴在胸口：“我能行！花也会帮我的！”她把布娃娃抱得更紧，布娃娃的脸是用旧毛巾做的，缝着两颗黑纽扣眼睛，看起来像在笑。
周围的孩子都围过来，有的举着用木头削的“枪”，有的拿着弹弓，挤在石磨盘周围喊：“我也要当侦察兵！”“我能帮你们望风！”灵儿笑着点头，把纸包里的冰糖分给大家，冰糖纸在手里叠成鸭子，飞出去落在胖的脑门上：“以后我们就是‘儿童侦察兵’！队规三条：第一，捡到东西要交公，不能藏起来；第二，发现坏人要先报告，不能自己往上冲；第三，不管干什么，都要跟队伍一起——不许单独行动！”
她把爸爸的旧军哨挂在脖子上，哨身蹭着锁骨，有点痒：“这个是我们的队徽！以后我吹哨子，大家就要集合——就像解放军叔叔的军号！”
虎子举着弹弓喊：“队长！我以后听你的，绝不乱跑！”他的声音像炸响的鞭炮，吓得树上的麻雀又扑棱着飞走了。
胖摸着下巴的玉米须笑：“队长，我帮你拿东西！还迎…还有找冰糖！”他的手里攥着颗冰糖，舔得嘴角亮晶晶的。
丫蛋抱着布娃娃，细声细气地：“队长，我会记住所有坏饶样子——比如谁的纽扣歪了一颗，谁的袜子颜色不一样……”
肖建军站在院门口的桐树下，看着晒谷场上的孩子们，嘴角的笑像浸了蜜。他的军装扣得整整齐齐，左眉骨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白——昨晚上李政委来找他，手里拿着瘦猴的口供：“你家灵儿的办法比我们审讯室管用。”他摸着腰上的枪套，想起女儿昨晚上趴在炕沿的话：“爸爸，我要当侦察兵，像你一样保护家属院！”
灵儿突然看见爸爸，蹦跳着跑过去，军哨在脖子上晃出串响：“爸爸！你看我们的儿童侦察兵！我是队长！”她的手里攥着颗冰糖，糖纸在风里飘起来，像只蝴蝶。
肖建军蹲下来，摸了摸她的朱砂痣：“好，我的队长。”他从兜里掏出块水果糖——是早上从食堂顺的，橘子味的，“要像解放军叔叔一样，守纪律，听指挥，知道不？”
灵儿咬着糖，甜津津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望着晒谷场上的孩子们，虎子在教胖打弹弓，丫蛋在给布娃娃系红绳，阳光穿过槐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像撒了层金粉。颈间的空间珠慢慢凉下来，像块浸在井水里的玉——她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会有危险，可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有了队伍，有了伙伴，有了家。
大槐树上的麻雀又飞回来，站在枝桠上叽叽喳喳地剑风裹着槐花香，吹过晒谷场，吹过孩子们的笑声，吹向远处的军营——那里有战士们的训练声，有军号声，有属于他们的、热热闹闹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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