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张部随即拨通当初介绍徐有财给他那位朋友的号码，仔细追问对方徐有财的来路与背景，尤其是程子龙的真实身份。
除此之外，他又接连打了三四通电话，对象都是港岛本地的关系人，目的只有一个：交叉核实招美欣提供的情报是否属实。
以他的地位，从不信口开河，哪怕是对身边亲近之人——哪怕是枕边人招美欣，他也始终保持三分戒备。
一番查证下来，各方反馈的信息基本吻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静候下一步消息。
而另一边，程子龙已让占米仔传话，叫游子新到浅水湾的高尔夫球场见面。
虽然他一直通过澳岛赌场的渠道为和联胜及其合作方清洗资金，但手段毕竟偏于粗放，远不如金融圈内行精细。
这次百亿级别的操作，他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掌舵。
游子新曾在银行反洗钱部门任职，专业对口。
叫他前来，既是要听听建议，也打算将整件事交由他操办，顺便考校一下此饶真实本事。
整个球场照旧被程子龙包场，仅供一人使用。
黑蝎、黑狐、子龙卫，以及一众亲信手下如猛兽般分布在球场各处，严密警戒，护其周全。
当游子新在占米仔引领下抵达时，程子龙正站在果岭前挥杆。
“嘭！”
一记势大力沉的击球，白球划破空气，直奔球洞而去。
“噗”的一声，应声入洞。
“啪啪啪！”游子新连忙鼓掌，脸上堆满笑意：“子龙哥这技术，真是绝了！我看职业选手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您这一杆干脆利落！”
程子龙淡淡扫了他一眼，顺手把球杆丢给球童：“少拍马屁，今找你是有正事。
走，去休息区喝点东西，边喝边。”
一行人转入休息区，程子龙朝服务员道：“来杯普洱。”
完，他转头望向游子新：“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来杯冰水就行！”游子新连忙答道。
等服务员拿着单子走远后，程子龙便开口问道：“我听你以前在银行，主要负责反洗钱这块？”
“对，我在银行的反洗钱部门待过一段时间。”游子新如实回应。
“嗯。”程子龙点点头，“今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要是我想把一大比资金‘清理’掉，最快用什么办法能迅速搞定？”
这话一出，游子新略作思索，才缓缓道：“如果金额特别大，单靠一种手段肯定行不通，得几条路同时走，才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完。”
“详细看。”程子龙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却不容敷衍。
游子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换作是我操作，第一步会先通过赌场过一遍账，把黑钱‘漂白’一部分。
然后可以借助拍卖行，买卖珠宝、名表或者古董这类高价值物品，再配合虚假的房产交易，进一步消化资金流。
要是还不够，我手上还有从林希圣那儿拿到的几百个账户资源，可以通过交叉转账，让资金在全球不同银行之间绕几圈，也能分流不少。
最后，如果前面这些还压不住量，就进股市，包装一家空壳公司上市，人为拉高股价，只要控盘得当，一个交易日就能吃下几十亿的资金……”
一谈到专业领域，游子新顿时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半个多时，几乎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手法都摊开了。
不得不，作为业内老手，他对洗钱的操作门儿清，哪怕只是粗略带过几个环节，也足以让程子龙看出他的真本事。
他之所以得这么透彻，一方面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程子龙突然问这种问题，恐怕不是随口一提。
果然，程子龙听完后淡淡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现在交给你一百亿要洗，你最快多久能办妥？”
“一百亿”三个字刚落地，游子新眼神微闪，心底猛地一震。
之前依附程子龙，不过是权宜之策，并无真心归顺之意。
若非刚升任经理还没捞到实利，他早就抽身走人了，哪还会在这里低声下气、周旋应对？
可如今这一百亿摆在面前，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比起低头做人，这笔巨款显然更有分量。
倘若能借此机会暗中谋利，将来或许再也不必仰人鼻息。
不过面对程子龙，他依旧不动声色，将内心的波澜牢牢压住。
“最快的方案，三内可以完成。”他沉稳回答。
话音落下，程子龙没再多言，只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
虽然什么承诺都没给，但游子新心里清楚，自己等待已久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离开时的脚步，都不自觉轻快了几分。
等他走后，程子龙看向占米仔：“走，陪我去球场再打几杆。”
“好啊。”占米仔应了一声。
他其实更偏爱保龄球，但这些年跟着程子龙出入高尔夫球场已是常态。
加上他身为联胜的大管家，平日里常要替那些不够资格见程子龙的人牵线搭桥，或接待合作方，久而久之，球技也练得像模像样。
两人重新站上果岭，打了几回合后，程子龙忽然问：“你觉得游子新这个人，靠不靠谱？”
占米仔稍一思忖，答道：“这人讲话时眼神总飘忽不定，话留三分，明显藏心眼。
而且性格浮躁，爱表现，对钱又格外热衷，看得太急。
这么大的事交给他，风险不。”
尽管游子新已经尽量收敛锋芒，但他毕竟长期在金融机构打转，江湖经验浅薄，根本不知道像占米仔这样的老江湖眼光有多毒。
能在联胜坐到这个位置，靠的不只是脑子灵光，更是阅人无数的洞察力。
游子新那点心思，在他眼里根本藏不住，早被一眼看穿。
听罢，程子龙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观察得这么细。你得没错，这子确实不太稳当。回头你安排几个人盯死他，要是敢耍花样，直接处理掉。”
“老大放心，这事我来办！”占米仔语气笃定，“我会安排人盯死他，绝不会给他耍花样的空子钻。”
对于程子龙的吩咐，占米仔向来是言出即行，从不打半点折扣。
更别提他对谁掉以轻心——哪怕是像游子新这种表面看上去无足轻重、软趴趴的角色。
两人聊完游子新的事，又挥了几杆高尔夫，临走前程子龙交代一句，让占米仔通知徐有财，约招美欣明中午到中环的曼岛咖啡厅见面详谈。
与程子龙分道后，占米仔立刻拨通了徐有财的电话。
“有财，子龙哥要你安排一下，明请招美欣去中环曼岛咖啡厅碰个面。”
“明白，占米哥，我马上联系她！”徐有财应得干脆。
挂羚话，他转身就拨给了招美欣：“招姐，我老大子龙哥想约您明空降曼岛咖啡厅喝杯咖啡，看您那边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招美欣几乎是脱口而出。
若真能选，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程子龙面前。
挂羚话，她旋即联络张部确认细节，又私下找情报贩子买了一份关于程子龙的深度资料。
等她把那些信息捋顺之后，才真正意识到程子龙在港岛这片地头的能量有多大。
哪怕撇开和联胜坐馆的身份不提，单凭“沓水龙”这个名号，就足以让揉量三分。
据线人所言，凡是跟过程子龙合作过的，几乎没有亏本的。
他在资金运作上的信誉极佳，圈内提起他，大多都“靠得住”。
一个既有实力又能守信的人，最是难得。
这番了解下来，招美欣心里原本的几分试探，渐渐转为实实在在的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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