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刺眼，晃得她眼睛发酸。办公室里静得可怕，手机安静地躺在办公桌上，屏幕早已暗了下去.
“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再次震动起来，发出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冯依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她几乎是神经质地看向那个不依不饶震动着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名字——母亲，赵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冯云亭的电话是带着冰棱的刀子，那母亲赵岚的电话，就更像是一张细密而坚韧的网，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会被缠得更紧，最终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却依旧闷得发慌。
拿起手机滑动接听，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喂，妈。”冯依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脆弱。
“依云啊，”电话那头，赵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贵妇特有的矜持与不容置疑的强势，只是今，那语调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尖锐，“我听你哥，你跟陈元那子……离婚了？”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嘘寒问暖，直奔主题，一刀见血。
冯依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否认，想搪塞，想把这个话题岔开，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能怎么？自己被陈元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鼓男人耍得团团转？自己刚刚还在向那个冷漠的哥哥低头求助，只为了找人对付前夫？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出口，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冯依云沉默，电话那头的赵岚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刻薄：“怎么不话？难道是真的？你真的跟那个一无是处的陈元离婚了？”
“一无是处”四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冯依云的耳朵里。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轻蔑地评价陈元的，甚至觉得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平庸。可现在，当这四个字从她母亲口中轻飘飘地出来，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难堪，仿佛连同她自己也被一并否定了。
“……嗯。”冯依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算是默认。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冯依云甚至能想象出赵岚此刻脸上那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与轻蔑交织的神情。
“离了就好！离了就对了！”赵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般的畅快，仿佛冯依云离婚，是了却了她一桩大的心事，“我早就跟你过，陈元那种出身的男人，油盐不进，眼皮子浅，根本就配不上你，更配不上我们冯家！要不是你当初一意孤行，被猪油蒙了心非要跟他结婚，哪有这么多破事儿！”
赵岚的语气里充满了指责，仿佛这场失败的婚姻，完全是冯依云一个人瞎了眼的过错。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赵岚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既然已经离婚了，你也老大不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我跟你张阿姨好了，她娘家那边有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在国外拿了好几个大奖，家里也是做实业的，跟你哥哥的公司还有些生意往来。家底殷实，人品样貌也都是顶尖的。我已经让她把照片发给我了，等下我转给你看看，找个时间，你们见一面。”
冯依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又是这种熟悉的论调，熟悉的安排，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需要被精心包装后置于合适的橱窗。
相亲？她才刚刚离婚，甚至连离婚的墨迹都没干透，母亲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她安排了下一场？
“妈！”冯依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抵触，“我才刚离婚！您能不能别这么着急？”
“着急？我能不着急吗？”赵岚的声音也尖锐起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姑娘，可以任性妄为吗？你跟陈元那段婚姻，白了，就是你任性的结果！当初要不是你非得跟他耗着，耽误了多少好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拖油瓶，当然要抓紧时间，找个靠谱的！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跟那个陈元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我没有！”冯依云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和陈元已经势同水火，怎么可能还纠缠不清？
“没有最好！”赵岚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辩解，“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照片我等下发你威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别以为离了婚就能放飞自我了，我们冯家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冯依云只觉得一阵旋地转，胸口堵得厉害，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母亲赵岚的眼里，她冯依云，大概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安排，被掌控的孩子。她的事业再成功，只要婚姻不如母亲的意，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妈，我……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冯依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哀求，“公司最近事情很多，我……”
“公司公司，你就知道公司！”赵岚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公司能陪你一辈子吗？女人啊，终究还是要有个好归宿！行了，妈也不是现在就要逼你，先给你点时间缓缓。”语气稍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但你心里得有数，别拖太久，张阿姨那边我还得尽快给人家回话呢。你自己掂量清楚，别再走错路，让我们冯家再跟着丢人！”
这所谓的“缓冲时间”，不过是最后的通牒罢了。
冯依云无话可。
她知道，无论她什么，母亲都不会真正听进去。在赵岚的心里，早已为她规划好了一条她认为“正确无比”的道路。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冰冷的忙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像是一首催命的序曲。
冯依云无力地垂下手，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毯上。
她仰起头，望着办公室华丽的花板，眼角有什么湿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脸颊，没入鬓角。
哥哥的冷漠，母亲的强势，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西斜，在办公室内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将她整个人吞噬。
翌日
与冯依云那边的愁云惨雾不同，陈元的工作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在原木色的工作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陈元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地看着后台的数据分析。经过几的投票，“元味”账号下一期菜品的选择已经尘埃落定。
“元哥，怎么样？大家最想看哪道菜？”李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陈元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不负众望，炒黄牛肉的票数最高。看来大家都是无辣不欢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眼里闪着光，“走，李，跟我去趟菜市场，挑最新鲜的牛肉和辣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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