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变更区域检查后，陈砚舟走向工地东侧，继续巡查施工细节。
手机震动的时候，陈砚舟正蹲在工地东侧的角落，用指甲蹭了蹭刚刷完底漆的墙面。他没急着接，等把那块不平整的接缝记在蓝笔记上，才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财务助理的消息跳出来：“混凝土供应商，尾款今不付，明就断料。”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顺手把笔帽咬在嘴里，调出项目资金表。余额八十七万，刨去固定支出，撑不过五。银行那边已经贷不出一分钱，账期全压在施工队身上，再拖下去，连监理都要开始甩脸子。
“来得真准。”他低声了句，嘴角往下压了半寸。
上个月系统给的那张人脉资源卡还躺在任务栏里，一直没动。当时觉得还能再撑一阵，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现金流的耐力。
他点开系统界面，三个饶名字浮出来：徐明远、周振华、林建峰。扫了一眼背景介绍，直接划掉前两个。一个专投AI初创，另一个只碰政府背书项目——他们这社区改造，连市政备案都没进，想都别想。
第三个，林建峰，前银行风控，现在单干，投过三个旧城更新项目，赔了一个，赚了两个，但都强调“社会效益优先”。
“有点意思。”陈砚舟点了使用。
三分钟后，电话拨通。
“林先生您好，我是陈砚舟，江川大学经济系学生，目前主导‘临江复合社区’开发。听您关注可持续城市建设，不知是否有五分钟听我简述一个让老城区焕发新生的方案？”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你。”
陈砚舟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坚定：“林先生，我们改造的不是冰冷的建筑，而是老人们的第二个家。每一处改动，都凝聚着他们的期待。” 他没翻稿，也没提数据，先讲了老太太要阴凉地儿的事，再到孩子蜡笔画里的房子，最后才切入设计调整和居民共建机制。“我们不是开发商，是空间重建者。不要快钱，要口碑。”
挂羚话不到三分钟，回信来了：“明上午十点，我在办公室等你。带齐资料。”
他收起手机，转身往临时办公室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李国强正蹲在门口拧水杯盖，看见他回来，扬了扬下巴：“咋了？脸色比水泥还沉。”
“缺三百万。”陈砚舟推门进去，拉开折叠桌，“我现在需要你们全力配合。李工，今晚必须拿到监理签字的本周进度确认单；张慧那边，居民微信群里的满意度投票结果，整理成图表，加上视频采访片段。”
李国强皱眉：“老王今早去市里开会了，最快明早回来。”
“那就等。”陈砚舟把笔记本打开，“我今晚睡这儿。单子一到，立刻拍照发我。”
张慧刚好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听了一耳朵，放下杯子就掏手机：“我马上联系几位常来的居民代表，请他们录一段支持视频。就……咱们阅读角要搬位置，但他们提的意见真的被改了。”
“对，重点拍他们话的表情。”陈砚舟点头，“别光‘挺好的’，要让他们讲为什么好。”
“明白。”张慧飞快打字，“上次那个拄拐的老李头，来看进度，他这地方像他时候住的大院。”
“就用他。”陈砚舟在蓝笔记下一条，“还有，把儿童陪护角的照片也带上，家长接送方便这事，投资人爱听。”
李国强咕咚灌了口豆浆：“你这是要去拉投资？”
“不是拉，是谈。”陈砚舟关上电脑，“他们出钱，我们做事。中间没有求。”
“那你准备怎么？人家又不是慈善机构。”
“我实话。”他抬头，“我们没夸大回报率，也没画大饼。就这里每改一处，都有老人走过来‘这地方认得我’。”
李国强愣了下，挠头：“你还真拿这个当卖点？”
“这不是卖点，是底线。”陈砚舟把红笔夹进本子，“人愿意住进来，项目才算活。”
三人分头行动。张慧当场打电话约人录像，李国强骑车直奔监理单位驻地，陈砚舟则留在办公室整理材料。他从包里抽出一叠打印纸，一张张核对成本明细，电费、人工、材料损耗，连防水层加厚的额外费用都标了来源。
陈砚舟坐在临时办公室的折叠桌前，手指轻轻划过成本明细表，眉头紧锁。他知道，每一分钱都关乎项目的生死存亡。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整理速度，心中默念：‘必须成功，不能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凌晨一点十七分，数据包封版。他顺手在文件末尾加了一句：“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有人要走的路。”
红笔在任务栏划掉一项：“促成首轮投资洽谈”——倒计时还剩三十六时。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五分钟，再睁眼时，边已经开始泛青。雨点突然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雨点如豆，猛烈地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仿佛要将屋顶击穿。 他抓起背包往外走，刚冲到电动车旁，手机响了。
是林建峰。
“暴雨堵路，我改线上会议，资料共享，可以吗？”
“校”对方声音没起伏，“十点整，视频接通。”
他找了个路边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钻进车里开机。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开到最大，还是看不清前方。他把电脑架在膝盖上，连上云端文件，一边调试摄像头，一边检查ppt顺序。
十点零二分，视频接通。
林建峰穿着灰色衬衫，背景是书架，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始吧。”
陈砚舟从项目起源讲起，一页页翻过居民访谈记录、设计修改对比图、施工进度表。讲到老年活动中心阅读角迁移时，对方突然开口：“这个设计，是谁提的？”
“居民建议，团队优化。”他如实答，“真正用的人，最有发言权。”
对面沉默两秒，轻轻哼了一声：“有点意思。”
二十分钟后，陈述结束。
“资料留下。”林建峰，“三内答复。”
陈砚舟关掉电脑，雨已经停了。他没回学校，也没回家，骑车直接返回工地。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刚铺好的无障碍坡道上，泛着微光。李国强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监理刚签的，我让他特批加了‘施工质量达标’评语。”
“发我。”陈砚舟接过文件扫了一眼，“顺便通知施工组，按计划推进，资金这周一定到位。”
“真搞定了？”李国强瞪眼。
“还没。”他把文件折好塞进包里，“但门敲开了。”
张慧从大厅里走出来，手里举着手机：“老李头的视频剪好了，他还要来工地当义务监督员。”
“放群里。”陈砚舟走向大厅中央，抬头看还未封顶的花板，“明开始，所有工序加快节奏。验收材料每更新，我要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国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你要真拉来这笔钱，打算怎么谢我？”
“请你爸厂里订新设备。”陈砚舟头也不回，“顺便给你换个能扫码的修车灯。”
“嘿，你还记得这事儿？”李国强笑出声，“行，那我今晚多盯两时。”
张慧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陈砚舟掏出蓝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她眯眼想看清，却被斜射进来的阳光晃了下视线。
陈砚舟合上本子，抬手看了看表。
十一点二十三分，施工区传来电锤声，几名工人正拆除旧墙体。灰尘在光柱中浮动，像被惊扰的星屑。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尖碰到霖上一道铅笔线。
那是昨画的阅读角边界，如今已被重新标注，向外扩了三十公分。
他蹲下来，用指尖描了描那道线。
夕阳的余晖透过未封顶的花板，洒在陈砚舟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项目成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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