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林凡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急促，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冰璇身上。身后，三尊苏醒的暗银色雕像正携着冰冷的杀机破空而来，身前，“归寂之眼”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疯狂拉扯着所有饶生机与灵力。更远处，“猎犬”与“血肉秘教”联手冲击封印的波动如同擂响的战鼓，一声声敲在心头。
冰璇的白纱微微拂动，那双清澈眼眸扫过扑来的雕像和剧烈波动的“归寂之眼”，语气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但语速却明显加快：
“平衡已被外力强行撬动，‘归寂之眼’濒临崩溃。一旦外壳破碎，‘魇’之本源逸散，万物归寂，簇首当其冲，外界亦难逃波及。”
她指向那旋转加速的暗红晶体，“此刻唯有两条路：其一，我以残存守印之力，强行稳固外壳，或可拖延片刻，但需有人阻截外来之敌，中断其仪式。然守卫已醒，内外夹击，希望渺茫。”
“其二呢？”林凡追问，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抽离，伤势也在加速恶化，时间不多了。
“其二，”冰璇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决绝，“放弃稳固，趁其内外交攻、平衡最脆弱之际，由我引动守印秘法，以身为引，将‘钥匙’与部分失控的‘归寂’之力，强行转移至他处！或可暂解簇之危，但转移之地必遭荼毒，且我……生死难料。”
两条路，皆是九死一生。前者尚有一线生机，但需要同时面对苏醒守卫和外部强敌，几乎不可能完成。后者看似能解燃眉之急，却要牺牲冰璇，并将灾难转移他处，后患无穷。
“没有第三条路了吗？”苏沐忍不住开口，玉尺上寒气缭绕，已然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冰璇微微摇头：“除非……能在守卫及身、外敌破局之前，找到并破坏‘启’撬动平衡的‘楔子’，但‘楔子’何在，无人知晓，时间亦不允许。”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交流间，那三尊暗银雕像已呼啸而至！它们并未使用花哨的术法，仅仅是抬起手臂，暗银色的手掌中凝聚出高度压缩的毁灭性能量球，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分别轰向林凡、苏沐和冰璇！速度快得惊人！
“心！”
李昊怒吼一声，与赵千钧及众弟子拼死结阵，试图为林凡等人争取一丝反应时间！韩斌更是将金属箱中剩余的所有一次性法器不要钱般掷出，在雕像前方引爆，试图干扰其攻击！
轰！轰！轰！
能量球与法阵、法器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李昊等人组成的阵势瞬间被破，人人喷血倒飞出去！韩斌的法器爆炸也只是让雕像的动作略微迟缓了一瞬！
毁灭的能量球依旧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锁定目标！
面对这绝杀一击，林凡眼中血丝弥漫，重赡身体几乎到了极限，但他脑海中的念头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稳固？转移？破坏楔子？
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文明之证】……系统……“灵源之种”……“裂魂金曦果”……
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碰撞、组合！
就在能量球即将临体的刹那，林凡猛地抬头，看向冰璇，嘶声喊道：“信我一次！为我争取三息！不要稳固！也不要转移！我有办法……或许能重新平衡它！”
冰璇眼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诧异，显然没想到林凡会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第三条路。重新平衡濒临崩溃的“归寂之眼”？这连全盛时期的昊宗先贤都未必能做到！
然而，看着林凡那双在绝境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看着他身后那些即便倒地吐血、眼神却依旧坚定的清源山门人，冰璇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细微的石子。
她没有时间犹豫。
“好！”
一个字吐出，冰璇身形翩然旋转，素白长裙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她双手结印，身后仿佛浮现出一座朦胧的、由冰雪构筑的古老神殿虚影！一股远比苏沐精纯浩瀚的极寒之力轰然爆发，并非攻击，也不是稳固，而是化作三道凝练无比的冰晶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缠绕向那三颗毁灭能量球，将其强行冻结、偏转方向！
咔嚓！轰隆！
被偏转的能量球撞在远处的废墟上，引发剧烈的爆炸！
施展此法，冰璇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显然消耗巨大。但她为林凡争取到了宝贵的三息！
也就在这三息之间，林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没有冲向“归寂之眼”，也没有攻击雕像或准备防御，而是猛地盘膝坐下，双手按在了脚下那冰冷死寂的地面上！
他闭上了双眼，不顾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和撕裂般的剧痛，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那源自“裂魂金曦果”淬炼后的一丝不朽锐意，以及【文明之证】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文明余晖，毫无保留地灌注到脚下的大地之中！
他在疯狂地沟通、呼唤着远在数千里之外，清源山地底深处的那枚……“灵源之种”！
他要以自身为桥梁，以那枚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大地本源的奇物为源头，强行将磅礴的生机，隔着无尽空间，灌注到这濒临崩溃的“归寂之眼”中！
以生机，对抗死寂！
以创造，平衡毁灭！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灵源之种”的力量层次足够高，赌他的身体能承受住这跨越空间的能量灌注，赌这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不会直接引爆“归寂之眼”！
“他在干什么？！”李昊等人又惊又急。
苏沐则似乎明白了什么，玉尺横空，冰蓝光华大盛，护在林凡身前，为他抵挡着因为能量剧烈波动而变得更加狂暴的吞噬之力和雕像随之而来的第二波攻击！
冰璇看着林凡那近乎自毁般的举动，眼眸中光芒剧烈闪烁，最终化为一丝决然。她不再多言，守印秘法再次运转，配合着苏沐，死死抵挡着内外交攻的压力，为林凡争取着那渺茫的希望！
第一息，林凡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中鲜血汩汩涌出，皮肤表面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仿佛随时会解体！
第二息，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蕴含着大地厚重与生命初萌意境的翠绿色光芒，艰难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与“归寂”之力的封锁，自他掌心与地面接触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第三息……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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