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罪证迷宫
红蓝交错的警灯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无情地刺破了学院夜晚的宁静。数辆警车将感官训练室所在的楼围得水泄不通，拉起的警戒线在夜风中微微飘荡。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便衣探员神情严肃，进出忙碌，现场弥漫着一股凝重而专业的气息。
林晓和苏杭作为第一发现人及当事人，被分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房间内，接受初步问询。面对警方，他们展现出了最大程度的配合，但内心却紧绷着一根弦。他们必须在这官方构筑的“罪证迷宫”中，心翼翼地穿行，既要给出合理的解释，又必须守住关于“捕蛇计划”、“假情报”以及“彼岸花”的核心秘密。
负责主要问询的是一位姓陈的刑侦队长，目光锐利，经验老道。他仔细听着林晓的陈述——从发现孙炜异常，到怀疑赵铭，再到今晚因担心石磊安全而前往查看，恰好撞见赵铭试图用不明物体侵害石磊，并在搏斗中赵铭意外服毒自尽。
“不明物体？”陈队长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看向旁边桌上那个被证物袋封存的金属“糖果罕和散落的“糖果”，“根据我们初步判断，这极有可能是高浓度的麻醉制剂。赵铭，一个烹饪学院的学员，为什么会持有这种东西？又为什么要对石磊使用？”
林晓面色沉痛地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们也感到非常震惊和不解。赵铭平日表现优异，待人温和，我们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如此极赌行为。也许……是出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个人恩怨，或者……”他适时地停顿，留下了一丝空间。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房内，苏杭面对的问询则更为直接。他言简意赅，只陈述搏斗过程，对自己和林晓的出现解释为“例行巡查时听到异响”。对于赵铭的身手，他如实描述“远超普通学员”，但对于自己的格斗技巧来源，则闭口不谈，只用冰冷的沉默应对探员探究的目光。
现场勘查在紧张地进校法医初步检查了赵铭的尸体，确认了毒囊自杀的特征。技术人员则仔细收集着散落的“糖果”、注射枪以及打斗留下的痕迹。
石磊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检查和观察。他吸入的麻醉气体剂量不大，但成分特殊，医生表示需要时间观察其代谢情况以及对神经系统可能造成的影响。
孙炜作为与赵铭有过密切接触的关键人物，也被警方找到并单独问话。面对威严的警察，早已濒临崩溃的孙炜，在挣扎片刻后，除了隐瞒下自己传递假数据的具体情节（只含糊赵铭让他打听内部消息），几乎将赵铭如何诱惑他、如何给他那个杯子、如何描绘“味王集团”前景等事情和盘托出。他的证词，部分印证了林晓关于赵铭行为不赌法，但也将“味王集团”和商业间谍的阴影，正式拖入了警方的视野。
“商业间谍……持有违禁药品、专业注射器、受过专业训练、任务失败即刻服毒自尽……”陈队长揉着眉心，看着初步汇总的报告，眉头紧锁。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校园冲突或普通商业窃密案，其背后牵扯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已然超出了常规案件的范畴。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调查时，魏谦那边也并未坐以待保刚蒙蒙亮，一则经过精心剪辑、导向性极强的“独家爆料”便开始在网络上悄然传播。爆料声称，“山海轩”因经营不善，内部管理混乱，导致学员之间因激烈竞争发生恶性伤害事件，一名优秀学员不幸身亡，并暗示学院高层可能涉嫌掩盖真相。
文章刻意模糊了赵铭的身份和行为，重点渲染了学院的“混乱”与“危险”，试图将舆论焦点从商业间谍案引向内部管理事故，以此削弱赵铭之死可能对“味王”和顶峰资本造成的负面影响。
安曼第一时间监控到了这股新的舆论攻势，她立刻向负责案件的陈队长进行了汇报，并提供了之前收集到的、关于“味觉老饕”与“味王”存在利益关联的部分间接证据。
“陈队长，我们认为这是一次有组织的、针对性的舆论操纵，目的是混淆视听，转移警方和公众的注意力。”安曼语气冷静地分析，“赵铭的死，绝非简单的内部冲突，其背后很可能与‘味王集团’及其背后的资本势力有关。”
陈队长看着安曼提供的材料，脸色凝重。他办案多年，自然能嗅出这其中不寻常的气息。资本的触手，舆论的操控，专业的间谍手段……这个案子，水很深。
“我们会依法全面调查，不放过任何线索，也不会被任何外部信息干扰。”陈队长给出了官方的承诺，但眼神中透露出，他已将“味王”和顶峰资本列入了重点调查方向。
然而，对手的反击并不仅限于舆论。当下午，一位自称是赵铭“远房表叔”的中年男子，在一位律师的陪同下，高调现身警局，声称要为“冤死”的侄子讨回公道。他声泪俱下地控诉“山海学院”管理不当，导师苏杭手段粗暴，才逼得赵铭走投无路，甚至暗示赵铭的死是“他杀”而非“自杀”，要求警方严惩“凶手”林晓和苏杭。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属”，其表演痕迹过重，但其出现本身，就给警方带来了额外的程序上的压力和舆论上的干扰。
夜幕再次降临，学院的警戒线尚未撤去，但大部分的警察已经撤离，只留下少数人员看守现场。一的喧嚣与博弈暂告段落，但空气中的紧张感并未消散。
林晓和苏杭暂时返回了“山海轩”后院的茶室，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警方周旋，应对舆论污蔑，还要提防幕后黑手的下一步动作，心力消耗巨大。
“魏谦的反应很快，手段也很老辣。”林晓揉了揉眉心，“舆论搅浑水，再派个假亲戚来施压，是想把我们拖在司法程序的泥潭里，让他们有机会清理痕迹，或者……继续对石磊下手。”
苏杭没有话，只是默默地擦拭着手中那柄救了他和石磊性命的柳叶刀，眼神比刀锋更冷。
安曼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石磊身体指标基本正常，已经苏醒，但是……”
“但是什么？”林晓立刻追问。
“但是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安曼组织着语言，“医生他没有明显外伤，脑部ct也正常，但他醒来后非常沉默，几乎不和人交流，对周围环境的反应也有些迟钝。而且……他一直反复着两个词……”
“什么词？”
安曼看着林晓和苏杭，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从医院听来的话：
“‘冷的……石头……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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