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锋寒能够如此自信地闯入大儒王通的寿宴，直面欧阳希夷这等成名数十年的高手而面无惧色，足以证明他实力非凡。
可偏偏是这样的高手，岳再兴却以“一剑”为赌约！
他真的能做到吗？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左手缓缓按上腰间刀柄，整个人气势开始攀升。
厅中烛火无风自动，在他身周形成一圈圈光晕涟漪。
“喝！”
跋锋寒低喝一声，骤然拔刀！
这一刀出鞘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三分！
刀光如匹练，又如九银河倒泻，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劈岳再兴！
刀未至，凌厉的刀气已经在地面青砖上划出深深沟壑，碎石四溅！
更可怕的是，这一刀看似直劈，实则刀势千变万化。
刀光之中隐含着至少十三种后续变化，无论岳再兴是躲是挡，后续杀招都会如潮水般涌来。
这正是跋锋寒纵横大漠，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领悟出的刀法精髓！
这一刀凝聚了跋锋寒全部功力，刀气纵横，竟隐隐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众人在跋锋寒这一刀斩出的时候，无不是神色剧变！
欧阳希夷眼中精光暴射，低声道：“好刀法！此子不过二十余岁，刀法竟已臻化境！”
王通也是面色凝重，他虽弃武从文多年，但眼力仍在。
这一刀之威，足以与当年全盛时期的杜伏威媲美！
王世充更是暗自心惊，若是对上这一刀，他麾下将领恐怕少有人能挡！
单婉晶紧咬下唇，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她自诩东溟派武功不凡，可跋锋寒这一刀，她自问接不下！
可偏偏这样的高手，岳再兴竟敢一剑定胜负？
在场其他宾客，武功稍弱的已经感到呼吸困难，被刀气压得连连后退。
武功高强的也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
此人如此狂妄，果然有狂妄的本钱！
岳再协然一笑。
就在刀光即将临身的刹那，他动了。
锃——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起！
岳再兴拔剑了。
剑光乍现的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月光洗涤！
那是一道温润如玉、却又澄明如水的剑光，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王通、欧阳希夷同时色变，齐声惊呼：
“上古春秋名剑，仁道之剑——湛卢！”
剑身通体乌黑，却隐隐透出湛湛寒光。
剑脊笔直，剑格古朴，剑柄缠绕着暗金色丝线。
剑一出鞘，便有一股浩然正气弥漫开来，竟将跋锋寒那凌厉的杀气冲淡了三分！
不少人懵懂地看着这一幕，但也有见识广博的人神色难看，眼神中满是忌惮。
一位白发老者颤声为周围人科普道：“湛卢剑！传言乃是春秋时代，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勾践打造的五柄神剑之一，与巨阙、胜邪、鱼肠、纯钧并称五大名剑，位列其首！”
“其名之湛’象征澄明厚重，‘卢’取自黑色称谓及虎图腾崇拜。”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古籍《越绝书》《吴越春秋》记载，该剑含‘五金之英，太阳之精’，被儒家赋予‘仁道之剑’特性，相传能自择明主。”
“剑身历经越王允常、吴王阖闾、楚昭王等君主，后来不见踪影……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在重阳真人手里！”
岳再兴持剑在手，整个饶气势陡然一变！
方才还是温润如玉的道门真人，此刻却仿佛化作一柄出鞘神剑！
一股惊饶剑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超然物外、俯瞰众生的意境。
剑意之强，竟让跋锋寒那威猛无匹的一刀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在这一瞬间，岳再兴整个人身形骤然拔升！
没有借力，没有踏步，他就那么凭空升起，如仙人御风，直升至大厅半空，离地三丈！
道袍猎猎飞舞，乌发飘扬，月光透过窗洒在他身上，映着湛卢剑的乌光，形如谪仙临凡！
“外——飞仙！”
岳再兴右手高举湛卢剑，口中轻吟四字。
下一刻，他飞身而落！
这一剑，已不是单纯的外飞仙。
岳再兴融五岳剑派之奇、全真剑法之正、独孤九剑之破、越女阿青之简、外飞仙之仙于一体，剑光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银河，自九垂落！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嘶嘶”的割裂声，竟现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众人皆是被这一剑所慑，纹丝不动！
那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彻骨寒意刺入骨髓，每个人都感觉那剑光正对着自己的咽喉、眉心、心口！
无论往哪里躲，都躲不开这一剑的笼罩！
跋锋寒瞳孔收缩到针尖大，他咬紧牙关，刀剑齐出，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
这是他在大漠被毕玄追杀时悟出的保命绝技“风雨不透”！
可在那道如仙如幻的剑光面前，所有的防御都显得苍白无力。
叮！
一声清脆悦耳，却又震人心魄的金属交鸣声骤然响起！
剑光敛去。
那股可怕的剑意消散，将众人从窒息般的压迫感中解救出来。
只见跋锋寒的身体倒飞出去，如断线风筝般划过三丈距离，重重摔在地上！
“噗——”
他面色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黄色武士服。
手中那柄百炼宝刀已经断成两截，长剑也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柱子上，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岳再兴收剑归鞘。
锵的一声轻响，湛卢剑入鞘，乌光敛去。
他负手卓立，道袍飘飘，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剑不是他所发。
“今日是王通先生的寿宴，”岳再协淡道，声音平和如初，“你蛮横无理，擅闯伤人，贫道给你一些教训。”
“从今日起，你便跟在贫道身后，何时挡住贫道一剑，何时再走。”
跋锋寒挣扎着坐起身，擦干嘴角鲜血。
他低头看着手中断刀，沉默半晌，缓缓站起。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
他一步一步走到岳再兴身后三尺处，默默站定，沉默无言。
一开始闯入时的骄狂蛮横之气，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敬畏，以及一丝兴奋。
中原大地，卧虎藏龙，果然不假！
他跋锋寒从未听过重阳真饶名号，可今日却被此人一剑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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