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下的修车铺连块像样的遮雨棚都没有，苏晚趴在房车底盘下，手里的扳手正跟一颗锈死的螺丝较劲。林墨举着相机蹲在旁边，想拍下她修车的样子——阳光透过底盘的缝隙落在苏晚脸上，睫毛上沾着的油污像镶了层黑钻，专注的神情比任何风景都动人。
“再往左边点，”林墨调整着角度，镜头对准苏晚紧绷的臂，“对，就是这个姿势，像在跟螺丝跳舞。”
苏晚没好气地回了句：“别拍了，过来帮我递下钳子。”话音刚落，她猛地用力拧扳手，螺丝“哐当”一声掉下来，带着股黑褐色的油污溅起，不偏不倚落在林墨的相机镜头上。
“哎呀！”林墨手忙脚乱地放下相机，看着UV镜上那片扩散的油污，心疼得差点哭出来。这镜头是宇送的长焦，她平时连指纹都舍不得留，现在却被油污糊成了花。
苏晚从车底钻出来，脸上蹭着两道黑印，看到镜头上的油污，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别动，”她从口袋里掏出块麂皮布，动作比平时轻了十倍，“这油污里有柴油，得用酒精擦。”
林墨把相机递过去，看着她心翼翼地蘸着酒精，以画圈的方式慢慢擦拭。阳光照在镜头上，油污扩散的痕迹像幅抽象画，却刺得林墨眼睛发疼。“都怪我，”她声，“不该在你修车的时候拍。”
“怪我没注意。”苏晚的声音闷闷的，布子在镜头上轻轻打着转，“这螺丝锈得太厉害，一使劲就崩油了。”她擦了半，油污终于淡了些，却在UV镜上留下圈淡淡的印子，像片没擦干净的云彩。
“算了，”林墨接过相机，假装不在意地拍了张空，“不影响拍照就行，就当给镜头留个纪念。”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堵得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圈印子。
苏晚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转身往修车铺跑，回来时手里拿着瓶新的UV镜。“给，”她把包装撕开，往镜头上拧，“这是王师傅店里最好的，防刮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林墨愣住了，这UV镜不便宜，苏晚平时连瓶好点的机油都要货比三家。
“刚才你蹲那儿心疼的时候，”苏晚把旧的UV镜揣进兜里，“王师傅这油污渗进镜片就麻烦了，我就赶紧买了个新的。”她拍了拍相机，“这下干净了，拍吧。”
林墨举着相机，却迟迟没按下快门。镜头里的苏晚，脸上还带着油污，手里攥着那块脏聊麂皮布，笑得有点傻气，可眼里的光比UV镜还亮。她突然觉得，刚才那圈油污根本不算什么——比起镜头的干净，苏晚这份心翼翼的在意，才更该被珍藏。
“不拍车了，拍你。”林墨把镜头对准苏晚，按下快门。照片里，她的鼻尖沾着点黑，嘴角却扬着，背景是布满油污的房车底盘，狼狈又温暖。
那下午，苏晚修好车时，夕阳已经把昆仑山染成了金红色。林墨翻出那张带着油污印子的旧UV镜，突然想留着它。“你看，”她举着UV镜对着夕阳，油污的痕迹在光线下像条流动的河，“还挺好看的。”
苏晚凑过来看，突然笑了：“像咱们上次在红柳沟拍的水洼，就是颜色深零。”她从工具箱里找了个盒子，把UV镜放进去，“收着吧，以后跟人，这是苏晚给林墨的镜头盖过的章。”
后来，林墨真的把那块UV镜当宝贝似的收着。有次直播时，粉丝问她镜头为什么总那么干净，她笑着拿出那块带油污印的UV镜：“因为有人总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帮我擦镜头啊。”
屏幕上瞬间刷过一片“嗑到了”的弹幕，苏晚在旁边修轮胎，闻言抬头瞪了她一眼，耳根却红得厉害。林墨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明白：镜头上的油污可以擦掉，但有些人留下的痕迹，却该永远留在心里——像这UV镜上的印子，提醒着你，曾有人为你的宝贝，比你自己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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