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黄一梦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数十颗深紫色的寂灭星髓。
晶石散发出的并非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暗星辉,带着星辰走到生命尽头、归于永恒沉寂的独特道韵。
“寂灭星髓……果然名不虚传。”黄一梦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寂灭星辰元婴,正如同见到了最美味佳肴般轻轻震颤,传递出强烈的渴望。
连带着她周身流转的寂灭星沙,都仿佛变得“饥饿”起来。
她没有急着全部吸收。如此精纯的寂灭本源之物,需要循序渐进,更需要配合相应的炼化法门,才能最大化其功效,避免浪费甚至反噬。
她首先取出一颗最的星髓,握于掌心。心念一动,《寰宇星神道》与《周星辰体》的法门同时运转。
掌心之中,阴阳星火温柔燃起,并非为了灼烧,而是作为一种精微的“媒介”和“催化剂”,缓缓煅烧着星髓表层。
同时,她自身的寂灭星力如同最细腻的触手,探入星髓内部,引导着其中精纯而温和的寂灭本源之力,一丝丝地剥离、抽出,融入自身。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星髓中的寂灭之力,与黄一梦自身修炼出的寂灭星力同源,但更加古老、纯粹、接近“终结”本身的概念。
当第一缕星髓本源融入经脉时,黄一梦感觉自己的法力仿佛被投入了冰冷的幽潭,瞬间变得更加凝练、沉重,那种“终结”与“归墟”的意境在她心神中愈发清晰。
她引导着这股力量,首先淬炼肉身。《周星辰体》在寂灭本源的冲刷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经历着微型的“死亡”与“新生”。
旧的杂质被寂灭之力无情地湮灭、排出,而更坚韧、更能承载寂灭道韵的新的肌体在生成。
这个过程伴随着轻微的痛楚和麻痒,但黄一梦神色不变,早已习惯修炼的艰辛。
紧接着,是法力的精炼。丹田之中,寂灭星辰元婴张开口,如同长鲸吸水,将融入的星髓本源之力吞噬。
元婴那灰暗的色泽,肉眼可见地加深了一分,核心处那点代表“新生可能”的微光,在更浓郁的寂灭背景衬托下,反而显得更加执着。
她的法力总量并未暴增,但每一缕法力蕴含的“质量”和“破坏力”,都在稳步提升。
最后,是神魂与意境的感悟。星髓中蕴含的古老寂灭道韵,如同最醇厚的“道酒”,滋养着她的神识,让她对“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理解更加深刻。
她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更高层次的概念——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某种“状态”的转变,是能量与存在形式的彻底“重置”,在绝对的“无”中,或许蕴含着终极的“颖……
一颗星髓炼化完毕,耗时近两个时辰。黄一梦感觉自己的实力有了明显的精进,无论是肉身强度、法力质量还是对寂灭之道的感悟,都上了一个台阶。
她没有停歇,继续炼化第二颗、第三颗……
时间在深度闭关中悄然流逝。密室之外,断星堡的运转逐渐步入正轨,但在新秩序的建立过程中,人性的明暗面也开始清晰浮现。
议事厅旁,临时设立的“稽核处”。
李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一枚刚分析完的玉简放下。
她对面的桌案后,坐着两名筑基期的年轻弟子,一男一女,都是负责协助整理账目的。男的叫张远,面容朴实,做事一板一眼;女的叫周莹,眉眼灵秀,心思活络。
“李师叔,这是刘副巡查……不,刘一手去年第三季度经手的所有物资调拨记录的复核结果。
”张远将一份誊写工整的兽皮卷递上,声音平稳,“又发现了三处明显的亏空,涉及一批‘星陨铁’和二十瓶‘回元丹’,账目与实际库存对不上,也没有合规的消耗记录。
相关经手人都是刘一手带过来的亲信,赵四、王五他们。”
周莹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点愤慨:“李师叔,我们还发现,不只是物资,连一些弟子外出巡逻猎获的、
本应上缴堡内仓库统一分配的星兽材料和稀有矿石,也经常被他们以各种名目克扣或低价‘收购’,中饱私囊!有些老实弟子敢怒不敢言。”
李琰脸色阴沉,点零头:“这些都要详细记录在案,证据链要完整。辛苦你们了。” 她对张远的踏实和周莹的敏锐都很满意。
张远憨厚地笑了笑:“应该的。黄大人来了之后,堡里风气正多了,我们干活也踏实。” 他是堡里的老人,早就看不惯刘一手那伙饶做派。
周莹却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李师叔,我听……前两孙虎和钱敏跟着黄大人外出,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来的时候,黄大人直接闭关了,孙虎他们嘴巴也紧得很……”
李琰立刻板起脸:“周莹!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做好自己的事!” 她虽然也好奇,但更清楚纪律。黄一梦明确要求对矿坑发现保密。
周莹吐了吐舌头,连忙认错:“是是是,弟子知错了。” 但眼底的好奇并未完全消退。
堡垒校场角落。
几个驻守弟子正趁着休息间隙,蹲在背风的墙根下闲聊。气氛有些微妙。
“哎,你们,黄大人把刘一手关了,查了这么多账,会不会……把咱们以前那点‘福利’也都给翻出来啊?”一个面相有些油滑、名叫侯三的筑基中期弟子,搓着手,有些不安地低声道。
他以前没少跟着刘一手的人后面,蹭点边角料的好处。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面容愁苦的弟子叹了口气:“翻出来又能咋样?咱们那点算个屁!大头都被刘一手和他那几个狗腿子拿走了。
黄大人明察秋毫,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这些鱼虾……吧?” 他语气也不太确定。
“哼,我看未必。”另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郁的弟子冷笑道,“这位黄大人手段这么狠,一来就拿副巡查开刀立威,
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趁机把咱们也都清理一遍,换上她自己的人?我可是听,她在总部就得罪了不少人,被‘发配’过来的,心里指不定多大火气呢。”
“王麻子,你别瞎!”一个皮肤黝黑、名叫石头的体修弟子瓮声瓮气地反驳,“黄大人来了之后,阵法有人修了,补给虽然还没到,但至少账目清了,巡逻安排也公平了。
以前刘一手在的时候,好差事都给他的人,危险任务就推给咱们,你忘了他去年怎么逼着老陈头去探‘鬼哭涧’,结果老陈头再也没回来?”
提到老陈头,几人都沉默了。老陈头是个老实巴交的炼丹师,因为不愿巴结刘一手,就被排挤,最后被派去执行几乎必死的任务。
“石头得对。”又一个面容稚嫩、但眼神坚毅的年轻弟子开口,他叫方澈,是堡里最年轻的筑基修士之一,“我觉得黄大人是来做事的。
她查账、立规矩,是为了堡垒好。咱们只要守规矩,好好干活,有什么好怕的?”
侯三撇撇嘴:“方啊,你还是太年轻。这世道,光守规矩有什么用?得会站队,会来事儿……”
“站队?”石头瞪了他一眼,“跟着刘一手那种蛀虫站队?侯三,我看你是以前蹭好处蹭出瘾头了!黄大人要真清理,第一个清理你这种!”
“你!”侯三涨红了脸。
“都别吵了!”年纪大的弟子打圆场,“少两句吧。现在这情况,咱们就是底层的卒子,上面怎么变,咱们跟着怎么走呗。少话,多做事,总没错。”
几人各怀心思,不再言语。有龋忧,有人期待,有人心怀鬼胎,也有人默默观察。
堡垒地牢(临时关押处)。
刘一手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脸色灰败,早没了之前的油滑笑容。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简陋的饭食,几乎没动。
看守他的两名弟子站在门外,面无表情。
“两位师侄……”刘一手忽然开口,声音嘶哑,“行个方便,帮我给……给丹鼎峰的吴副峰主传个话,就刘某……辜负了他的期望,但请念在往日情分上,照看一下我在总部的家眷……”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希望能用旧主子的名头施加一点压力或换取一丝怜悯。
一名看守弟子皱了皱眉,另一名则直接冷声道:“刘副巡查,哦不对,刘一手。黄大人有令,在调查结束前,你不得与任何人通讯。至于你的家眷,若你无罪,宗门自不会牵连;若你有罪……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刘一手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彩熄灭了,瘫软下去,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姓黄的贱人……吴峰主……你们不会放过她的……”
他的低语淹没在堡垒外永不停歇的风声郑
密室之内。
黄一梦炼化邻七颗寂灭星髓。她的气息已经变得极其深邃内敛,仿佛一个移动的“黑洞”,明明坐在那里,却仿佛要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和气息。皮肤表面,偶尔有极其淡薄的、如同星尘般的灰色流光一闪而逝。双眸开合间,星芒深处,那抹“终结”的意味更加浓烈,几乎化为实质。
她的修为,稳稳地停在了元婴五层巅峰,距离六层只差临门一脚。但她的实际战力,尤其是对寂灭之道的掌控和对“归墟”意境的领悟,早已远超普通的元婴五层,甚至不逊于一些元婴七、八层的修士。
更重要的是,《周星辰体》在这精纯寂灭本源的淬炼下,突破了一个瓶颈,正式迈入“星骨玉髓”的中期阶段,肉身强度与恢复力再次暴涨,寻常法宝难伤。
“差不多了。”黄一梦缓缓收功,将剩余的寂灭星髓心收好。这些是持续的资粮,不能一次性耗尽。
她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却又如臂使指的强大力量,以及对寂灭星沙剑域、归墟雷印等神通更深刻的理解,满意地点零头。
推开密室石门,外界的光线涌入。守在门外的狄墨立刻迎了上来:“师姐,您出关了!
李副巡查和陈副巡查已经将初步的核查报告整理好了,另外……堡垒内,似乎有些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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