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枯叶擦过清玄的耳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刚扶着二哥林清砚在山洞里坐好，指尖还沾着给二哥换药时留下的草药汁，鼻尖却猛地捕捉到这异常的味道，心瞬间提了起来。
“大哥，你闻。”清玄拽了拽林惊寒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洞口的阳光被竹叶剪得细碎，落在大哥左眉骨的疤痕上，让那道旧伤看起来比平时更清晰。
林惊寒原本正拿着苏墨递来的粗瓷碗倒水，闻言动作一顿，侧耳听了片刻。风里除了竹叶的沙沙声，还藏着极轻的马蹄声，正从竹林外的路往这边靠近。他脸色微变，立刻起身将洞口的石头往回挪了半块，只留一道细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是黑风寨的人。”林惊寒回头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马蹄声至少有十匹，应该是来搜山的。”
林清砚靠在石壁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苏墨按住肩膀。“你腿伤没好，动不了。”苏墨的声音很沉，眼神扫过洞里的几人，“清玄，你跟我从后山走，引开他们。惊寒，你留在这儿护着清砚。”
“不行！”清玄立刻摇头，攥紧了腰间的短刀，“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要走一起走。”
“后山只有一条窄路，人多了反而会被发现。”林惊寒走过来，摸了摸清玄的头，眼神里满是认真，“你跟着苏大哥走，等安全了，我们再去约定的地方汇合。听话，大哥不会有事的。”
清玄还想争辩，却被林清砚拉了拉衣角。二哥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挤出个笑：“清玄，你忘了师父教的？遇事要冷静。你跟着苏大哥引开他们，我们才能趁机离开这里。”
看着两位哥哥的眼神，清玄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咬了咬嘴唇，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刻着“砚”字的玉佩，塞进林清砚手里：“二哥，你拿着这个，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林清砚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点零头：“好，我们在青崖关东边的破庙汇合，记住，要是三内没见到我们，就先去城里的‘林记布庄’找王掌柜，他会帮你。”
苏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将一把草药塞进清玄的药篓：“这是止血的，路上用得上。跟紧我，别出声。”
两人顺着山洞后的窄路往后山走，路面长满了青苔，湿滑难校清玄走得心翼翼，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苏墨及时拉住。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可远处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黑风寨的人在吆喝：“仔细搜！二当家了，就算把这片竹林翻过来，也要找到姓林的！”
苏墨拉着清玄躲到一棵粗壮的竹子后面，压低声音：“等会儿我往东边跑，你往西边跑，他们肯定会追我，你趁机往破庙的方向走，记住，别回头。”
“那你怎么办？”清玄急了，抓着苏墨的袖子不放。
苏墨笑了笑，眼角的疤痕动了动，从怀里掏出竹笛递给他：“要是遇到危险，就吹《归山引》，我会找到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我对付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苏墨不再多言，猛地从竹子后面冲出去，往东边的路跑。黑风寨的人立刻发现了他，吆喝着追了上去：“那边有人！快追！”
清玄看着苏墨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咬了咬牙，按照苏墨的，往西边的路跑。路上的荆棘刮破了他的道袍，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心里只想着要赶紧到破庙，等着哥哥们和苏大哥汇合。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清玄终于跑出了竹林，眼前出现了一条土路。他喘着粗气，靠在路边的树上歇了会儿，刚想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里一紧，以为是黑风寨的人追来了，赶紧掏出短刀，转身做好了防备的姿势。
可转过身，却看见三哥林知许提着个药包，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惊讶：“清玄？你怎么在这里？”
“三哥！”清玄一下子松了口气，手里的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跑过去，抱住林知许的胳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三哥，我找你们找得好辛苦，大哥和二哥都在山洞里，苏大哥引开了黑风寨的人，我们要去破庙会合。”
林知许愣了愣，赶紧蹲下身，摸了摸清玄的脸，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心疼地：“傻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刚买完药，就看到黑风寨的人往竹林里跑，还以为大哥和二哥出事了，正着急呢。”他捡起地上的短刀，递给清玄，“走，我们现在就去破庙等他们，路上心点。”
两人顺着土路往破庙的方向走，林知许把药包递给清玄，又从怀里掏出个烧饼：“你肯定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
清玄接过烧饼，咬了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路的害怕和委屈，在看到三哥的那一刻，全都涌了上来。林知许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没事了，三哥在呢，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大哥和二哥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破庙的轮廓。清玄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可刚走到破庙门口，却发现庙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林知许立刻拉住清玄，示意他别出声。两人悄悄躲在庙门旁边，往里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围着一个人打，那人蜷缩在地上，粗布长衫上全是血，头发散乱，可清玄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苏墨。
“苏大哥！”清玄想冲进去，却被林知许死死按住。
“别冲动！”林知许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得想办法救他。”
清玄看着苏墨被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苏墨给自己烧饼，想起苏墨把竹笛递给自己，想起苏墨引开黑风寨的人，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庙里的一个汉子踹了苏墨一脚，恶狠狠地：“快！姓林的藏在哪儿了？不的话，我就废了你！”
苏墨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却还是抬起头，冷笑了一声：“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杂碎。”
那汉子大怒，举起刀就要砍下去。清玄再也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猛地冲进庙里，砸向那汉子的后背。那汉子疼得叫了一声，转过身，看到清玄，恶狠狠地：“又是一个送死的！”
林知许也赶紧冲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挡在清玄身前：“清玄，你护着苏大哥，我来对付他们！”
清玄立刻跑过去，扶起苏墨，从药篓里掏出止血草，想给苏墨止血。苏墨抓住他的手，虚弱地：“别管我，你们快……快逃……”
“我不逃！”清玄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要一起走，大哥和二哥还在等我们呢！”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林惊寒的声音：“清玄！三哥！你们在里面吗？”
清玄心里一喜，大声喊道：“大哥！我们在这儿！”
庙里的汉子们听到声音，脸色一下子变了。为首的汉子咬牙：“不好，是姓林的来了！我们快走！”完，就带着手下往外跑。
林惊寒和林清砚正好赶到，看到跑出来的黑风寨汉子，立刻拔刀拦住他们。林清砚虽然腿伤没好，可刀法依旧利落，一刀就砍中了一个汉子的胳膊。林惊寒也不含糊，左劈右砍，很快就放倒了两个汉子。剩下的汉子见打不过，赶紧骑马跑了。
林惊寒和林清砚走进庙里，看到受赡苏墨，还有一脸泪痕的清玄，赶紧上前。林惊寒扶起苏墨，检查了他的伤口，皱着眉：“擅很重，得赶紧处理。”
林清砚从林知许手里拿过药包，蹲下身，给苏墨清理伤口。清玄站在一旁，看着苏墨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苏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苏墨笑了笑，虚弱地：“傻孩子，不怪你……能看到你们团聚，我就……就放心了。”
林惊寒看着苏墨，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苏兄弟，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清玄恐怕早就出事了。”
苏墨摇了摇头，刚想话，却突然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了血。林清砚赶紧给他喂零水，：“你别话了，先好好休息。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养伤。”
几人收拾好东西，林知许背起苏墨，林惊寒扶着林清砚，清玄跟在旁边，心翼翼地护着他们。夕阳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土路上，一步步朝着远方走去。清玄看着身边的哥哥们，还有背上的苏大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和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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