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后院的柴房里，烛火被风刮得微微晃动。沈先生将清玄递来的账簿翻到最后几页，指尖在“李团练”和“乌头草”的字迹上反复摩挲，眉头拧成了疙瘩。
“当年我察觉李团练与盐商勾结，本想和你爹联名报官，可没等动身，就听他出事了。”沈先生声音发哑，从怀里掏出半块破损的玉佩，“这是你爹当年给我的信物，若他遭遇不测，让我拿着玉佩去青溪镇接你们，可我刚出县城就被李团练的人追杀，只能一路逃到邻县。”
清玄看着玉佩上熟悉的云纹——这和爹留在木盒里的半块玉佩纹路正好能对上。他刚要开口，柴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掌柜的压低的呼喊：“沈先生，不好了！李团练的人闯进来了！”
沈先生脸色骤变，一把将账簿塞进清玄怀里：“你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往东边的山神庙跑，那里有我的旧部。我引开他们，咱们稍后汇合！”
清玄刚要拒绝，沈先生已推着他往柴房角落走。狗洞狭，他弯腰钻出去时，正好听见柴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夹杂着沈先生的怒喝：“李虎！你害了我同窗，还想斩草除根！”
清玄咬着牙，顺着院墙根往东边跑。客栈外的街道上已经乱了，几个穿着短褂的汉子举着刀四处张望，嘴里喊着“别让那子跑了”。他不敢走大路，只能钻进窄巷，踩着碎石子往前冲，衣襟上的银簪被刮得叮当作响。
跑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山神庙的轮廓。庙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清玄刚推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竟是那几个汉子追了上来。
“子，看你往哪儿跑！”领头的汉子举刀劈来，清玄急忙侧身躲开，怀里的账簿险些掉在地上。他想起师父教的防身术，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汉子的膝盖狠狠砸去。
汉子吃痛倒地，其余人一拥而上。清玄寡不敌众，胳膊被刀划晾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就在这时，庙后忽然窜出两个黑衣汉子，手里的短刀寒光一闪，瞬间制住了追来的人。
“是沈先生让我们来的。”其中一个黑衣汉子扶起清玄，指了指庙内的神龛，“快把账簿藏进去，这里不安全，我们带你去别处。”
清玄刚将账簿塞进神龛下的暗格，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李团练的人竟骑马追来了。黑衣汉子拉起他，从庙后的路往山上跑。山路陡峭，清玄的伤口被风一吹，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不敢放慢脚步。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下。黑衣汉子点燃火把，洞内豁然开朗，角落里堆着干粮和伤药。
“沈先生恐怕凶多吉少了。”另一个黑衣汉子沉声道，“李团练这次带了不少人，悦来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得尽快把账簿送到按察使大人手里，不然不仅沈先生白死，你和你娘也会有危险。”
清玄攥紧了拳头，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远不及心里的憋闷。他想起沈先生在柴房里的眼神，想起娘在青溪镇的牵挂，深吸一口气道：“按察使大人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
“按察使大人三日后会路过东边的平溪镇，我们得提前赶过去。”黑衣汉子拿出伤药，帮清玄包扎伤口，“这几日你先在洞里躲着，我们出去打探消息，顺便给你带些干粮。”
清玄点零头，摸了摸衣襟上的银簪——簪头的梅花被鲜血染得发红。他靠在洞壁上，看着洞外的夜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把账簿送到按察使大人手里，为爹和沈先生报仇，让娘和弟弟能安稳过日子。
火把渐渐燃尽，洞内只剩下微弱的月光。清玄握紧了怀里的半块玉佩，指尖传来玉佩的凉意，却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三日后的平溪镇，将是这场恩怨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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