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夜色如墨，万俱寂。然而，就在这片黑暗中，有一丝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宛如被揉碎的星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丝微光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中挤出来的一般，显得格外珍贵。
它带着湿漉漉的凉意，仿佛是清晨的露水凝结而成，轻轻地覆盖在这个老式居民楼的窗台上。窗台的表面有些粗糙，微光在上面投下了斑驳的光影，就像是一幅抽象的画作。
王星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母亲傍晚熬的米粥香——那是母亲强撑着精神做的，他最近加班累，得补补。
可下一秒，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猛地钻进耳朵，不是平日里轻微的清嗓，而是像破旧的风箱被硬生生扯动，每一声都带着撕裂般的钝响，在寂静的凌晨里格外刺耳。
此时的王星猛地睁开眼，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黑暗中摸索着坐起身，才发现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那床薄薄的被子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孤零零地蜷缩在床尾，仿佛在无声地诉着自己的委屈。
王星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它，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内心那股如火焰般燃烧的冲动上。
王星顾不上弯腰去捡起那床被子，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样，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地板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一样，顺着他的脚心往上钻，试图穿透他的身体，给他带来一丝凉意。
然而，这股寒意与王星内心的滚烫相比，简直就是巫见大巫。他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既有期待，又有紧张，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卧室门是虚掩的，王星一把推开门，走廊里的月光斜斜地切进来，刚好照见父母卧室半开的门缝里，透出父亲慌乱的影子。
“妈！”王星冲进去时，母亲正蜷缩在床沿，背弓得像只虾米，每一次咳嗽都让她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父亲跪在床边，一只手慌乱地拍着王雨霖的背，另一只手端着的玻璃杯晃得厉害，水洒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平日里总“塌下来有我扛着”的父亲，此刻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的惊恐像个迷路的孩子。
“儿子，快……快打车……去医院……”父亲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的嘶哑像生锈的锯子，一下下剐在王星心上。他这才发现父亲的头发乱得像草，睡衣的领口歪到一边，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鬓角，此刻沾着几根翘起的白头发。
王星转身冲向客厅，手机被他随手扔在茶几上，充电线还缠在上面。他一把扯掉线，手指抖得厉害，屏幕亮起时，自己的影子在上面晃得不成样子。
第一次输密码，指尖按错了两个数字，屏幕弹出“密码错误”的提示，像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第二次的时候，王星深吸一口气，盯着键盘上的数字，一个一个按下去，解锁的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打开打车软件，定位的蓝点在屏幕上微微跳动，王星的手指飞快地点选“立即用车”，备注里敲下“紧急就医，老人病重”，发送的瞬间，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方的“等待接单”，嘴里不停地念叨:“快点，快点啊……”
窗外的色还陷在青灰色里，远处的高楼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楼下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叶子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把凌晨的寂静拉得又细又长。
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昏黄的光带，里面浮动着细的尘埃，像他们此刻悬在半空的心。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已接单”三个字跳出来时，王星几乎要跳起来，他抓起手机往父母的卧室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车来了！爸，车来了！”
父亲闻声立刻扶着母亲往起站，母亲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靠在父亲怀里，咳嗽声稍稍缓了些，却依旧急促。
王星赶紧伸手托住母亲的胳膊，那胳膊瘦得能清晰摸到骨头，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她身体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父亲颤抖着去拿床头的外套，那是件深蓝色的棉袄，是去年冬王星给母亲买的，母亲总“还能穿旧的”，此刻却被父亲笨拙地往她身上套。
“别怕，雨霖，”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用袖口擦了擦母亲嘴角的唾沫，“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到了就好了……”母亲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睁开，却没力气，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什么，最终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三人匆匆出了门，王星扶着母亲的左胳膊，父亲扶着右胳膊，母亲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他们身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们踏出第一步时亮了，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的墙皮剥落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那是王星时候用铅笔乱涂乱画的地方，如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还在，只是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
当王星等人走到三楼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原本明亮的走廊在一瞬间被黑暗笼罩，声控灯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就彻底熄灭了。
黑暗瞬间涌过来，父亲“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摸墙壁，王星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楼梯上晃动，照亮母亲苍白的脸。
“没事，爸，我照着呢。”王星的声音有些发紧，光柱里能看到漂浮的灰尘，像他们此刻纷乱的思绪。
楼下的风更凉了，那股凉意仿佛能穿透饶骨髓。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肆意地在空气中穿梭，然后猛地扑向人们的脸颊。
这风，吹在脸上，犹如无数把刀子在轻轻划过，带来一阵刺痛福每一丝风都像是带着冰碴，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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