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激动得脸通红，欢呼声、惊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那个摇动摇柄的男孩，看着在自己手下被点亮的光芒，眼睛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着比电珠更亮的光芒，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骄傲感充斥着他的胸膛，不自觉地挺起聊胸脯。
陈静让其他孩子也轮流上来尝试。
每个亲手摇亮电珠的孩子，脸上都洋溢着不可思议的兴奋和自豪。
就连窗外，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几个被动静吸引来的屯里大人，他们扒着窗户往里看，看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灯光，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低声交头接耳。
陈静没有讲解复杂的电磁感应原理，那不是这些孩子们现阶段能理解的。
她只是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候，大声道：“同学们，看见了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不认识字，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咱们就不知道这些木头、铜线、吸铁石凑在一起能有这么大用处！今咱们能点亮一个电珠，将来学了更多知识，就能造出更大更好的机器，让咱们屯，让更多地方，都亮起电灯，过上更好的日子！”
下课了，孩子们还沉浸在“科学魔术”带来的巨大兴奋中，依依不舍地围在陈静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真又充满想象力的问题。
陈静笑着承诺，以后还会带大家做更多有趣的实验，认识更多奇妙的知识。孩子们这才心满意足地欢呼着，三五成群地跑回家，
沿途还在热烈地争论和复述着刚才那神奇的一幕。
粮仓学堂的第一，在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满怀的期待中结束了。
但这颗名为“科学”与“求知”的种子，已然伴随着那微弱却坚定的电珠光芒，悄然落入了王家屯这片肥沃而饥渴的土壤深处，静待破土而出的那一。
陈静知道，她今日点燃的，或许不仅仅是一枚灯珠，更是几十个孩子乃至整个屯子看向未来、看向山外世界的、充满希望的光。
腊月三十，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了一整夜，没有停歇的意思。
清晨推开房门，整个世界已彻底被纯净的白色覆盖。
厚厚的积雪压低了柴垛，模糊了田埂，将远山近树都融成一片朦胧的雪幕，地间唯余一片静谧的银装素裹。
然而，与这外在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家屯内部日益浓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喧闹年味。
才蒙蒙亮，各家各户的烟囱就已争先恐后地冒出笔直或袅娜的青灰色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炖煮肉类特有的、令人垂涎的浓郁香气，间或夹杂着孩子们按捺不住兴奋。
零星燃放的爆竹声“啪！”“砰——啪！”清脆地炸响在寒冷的空气中，更添节日的热烈。
今年王家屯的光景，显然比往年宽裕了不少，这份宽裕直接体现在了家家户户准备年货的底气上。
这多亏了陈静牵头搞起来的泡菜副业。
那口味独特、清爽开胃的泡菜，通过唐修远在镇供销社打通的关系，竟然真的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现钱，让生产队在年底分红时，账面上破荒地有了一笔可观的结余。
算工分分红的那个下午，大队部里里外外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躁动。
当会计王铁蛋用他那特有的、拖着长音的腔调，念出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百多块现金时，人群爆发出了一阵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欢呼。
许多老人粗糙的手握着那沓崭新的票子，反复摩挲，眼眶湿润，嘴里喃喃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多现钱……”
大队长王铁山和会计王铁蛋一合计，给陈静实打实地算了最高的工分，肯定了她为屯里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收益。
就连帮忙教孩子识字的欧阳雨桐、周刚、李建军和陈逸，也因为在这农闲时节为集体做出的特殊贡献，被额外补记了不少工分。
手里有了富余的钱，好些人家咬咬牙，扯了布给娃娃们做了崭新的棉袄罩衫和结实的棉鞋。
大队部更是前所未有地豪爽，只按计划上交了定量的任务猪，剩下的几头肥猪全都宰了，热热闹闹地分给了各家各户。
腊月三十的午后，院里一片热火朝的忙碌景象。
唐修远一早就被王铁山请去了大队部。
他那手漂亮的毛笔字在屯里是出了名的，此刻，大队部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里，几张旧课桌拼成了临时的书案，上面铺满了裁好的大红纸。
乡亲们排着队，脸上带着恭敬和期盼，等着唐书记为他们写下新年的祝福。
唐修远挽起袖子，凝神静气，笔蘸浓墨，手腕悬动，一个个苍劲有力或圆润饱满的字便流淌在红纸上。
“东风迎新岁，瑞雪兆丰年”“
“向阳门第春常在，勤劳人家福有余””
……
墨香混合着红纸的喜庆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也感染着每一个人。
院里，陈逸和周刚正踩着凳子，心翼翼地往门窗上贴倒着的“福”字。
周刚则在下面扶着凳子，仔细端详着是否贴得周正。
李建军则拿着大扫帚，奋力地清扫着院里的积雪，清出一条干净的道来，然后把一根新砍的松木杆子牢牢竖在院门旁，挂上了两个崭新的大红灯笼，虽然还未点亮，但已平添了无数喜庆。
厨房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欧阳雨桐坐在一个马扎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簸箕，里面是翠绿欲滴的韭菜。
她正一根根极其仔细地择着，去掉黄叶和根部带的泥土，动作轻快而专注。
陈静系着围裙，站在案板前，手起刀落，“咚咚咚”地剁着馅儿。
那是肥瘦相间、色泽红白诱饶五花肉，在陈静的快刀下，渐渐变成细腻油润的肉糜。
“雨桐姐，韭菜择好了吗？你想吃啥馅的？”陈静一边挥刀，一边侧头问道，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欧阳雨桐抬起头，用手背擦了下额角，眼睛笑得弯弯的。
“我就馋韭菜鸡蛋猪肉馅的！往年在家，不管多困难，我妈年三十儿晚上必定想方设法包上一顿，那味道，想想都流口水。”
她的语气里带着对家的思念和对熟悉味道的眷恋。
正着，陈逸贴完福字，顶着一头寒气冲进厨房，鼻尖冻得通红，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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