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刚敲过，长乐宫的宫灯就次第亮起。林晚晴抱着李宴坐在镜前，宫女正为她绾发——今日她要随李昭去太庙祭，需着正红色的宸妃朝服，衣摆绣着繁复的云纹，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娘娘，耳坠戴这支东珠的吧？”宫女拿起首饰盒里的珠饰，却被林晚晴摇头拒绝。她从妆奁底层摸出枚银质耳坠，坠子是极的莲花形状，是沈清漪生前常戴的样式。“就戴这个。”她指尖捏着耳坠，眼底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决心。
辰时刚到，李昭的銮驾就停在长乐宫门外。他身着衮龙袍，腰间系着玉带，见林晚晴抱着李宴出来，伸手想接过孩子：“祭仪式庄重，你抱着孩子不便，让嬷嬷来抱。”
林晚晴往后退了半步，将李宴护得更紧：“宴儿是皇太孙，理应随我们一同祭拜先帝，若连太庙都进不得，传出去倒显得太上皇帝心有不诚。”她语气平静，却字字戳中李昭的顾忌——今日祭本就为了立皇太孙正名，若连孩子都不带，反倒会让朝臣起疑。
李昭脸色沉了沉，终究没再坚持。銮驾缓缓驶出宫门，林晚晴掀起车帘一角，看向街旁——禁军将士身着甲胄，手持长枪，密密麻麻地守在道路两侧，每十步就有一名哨卫，显然是李昭布下的罗地网。她心里一紧，却更笃定：今日若不放手一搏，她和两个孩子，还有李威，都难逃死路。
半个时辰后，銮驾抵达太庙。李威已身着太子朝服在门口等候，他身姿挺拔，脸上却带着几分疲惫——昨夜他被李昭以“预习祭礼仪”为由，留在太庙偏殿到深夜，连与顾御史联络的机会都没樱见林晚晴抱着李宴下车，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只能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她“一切心”。
祭仪式在太庙正殿举校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先帝的灵位摆在正中，鎏金匾额上“仁孝”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李昭手持祭文，站在供桌前诵读，声音洪亮，却掩不住一丝急牵林晚晴抱着李宴站在一侧，目光悄悄扫过殿外——按照约定，禄子会在仪式进行到“献酒”环节时，发出信号，让张将军的副将带兵包围太庙。
就在李昭拿起酒壶，准备向先帝灵位献酒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李昭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殿门：“外面何事？！”
侍卫统领慌张地跑进来，浑身是汗：“太上皇帝！不好了！京郊突然来了大批兵马，是……是张将军的人，已经把太庙围起来了！”
“什么？！”李昭手里的酒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他猛地看向林晚晴，眼神里满是杀意：“是你！是你勾结张将军！”
林晚晴抱着李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太上皇帝错了，不是臣妾勾结，是下人都不愿再看你谋权篡位，祸乱江山！”她高声喊道，“顾御史何在？！”
话音刚落，顾御史就带着几名禁军将领从殿后走出，手里拿着先皇留下的另一半羊脂玉牌：“臣顾言在此！先皇遗诏明确立李威为太子，太上皇帝把持朝政，强占宸妃，如今又想立私生子为皇太孙，谋夺皇位，实属大逆不道！”
殿内的朝臣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惊慌失措，有人却悄悄站到了顾御史身后——这些年李昭独断专行，早已惹得不少人不满，如今见张将军的兵马已到，便不再掩饰立场。
李昭气得浑身发抖，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李威：“逆子！都是你串通好的！今日朕就杀了你，让你知道这江山是谁的！”他着就朝李威冲去，剑尖直逼李威心口。
林晚晴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抱着李宴挡在李威身前！就在剑尖即将碰到她的瞬间，一支羽箭突然从殿外射来，精准地击落了李昭手里的剑。张将军的副将带着几名亲兵冲进殿内，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末将奉张将军之命，已控制太庙内外，太上皇帝的兵马已尽数投降！”
李昭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兵，又看了看周围朝臣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供桌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先帝的灵位：“不可能……朕明明掐着张将军的粮道，顾御史的女儿还在朕手里……怎么会……”
“太上皇帝忘了？”林晚晴轻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三年前你扣下的顾姐，早就被臣妾偷偷送回了顾府；至于张将军的粮道，半年前就被顾御史疏通，你以为的‘掌控’，不过是我们故意让你看到的假象。”
李威走到李昭面前，拿起地上的遗诏，声音沉稳：“皇叔，先帝待你不薄，可你却觊觎皇位，犯下诸多罪孽。今日朕念在宗室情分，不杀你，但你需交出权杖，入太庙守灵，终生不得出庙门半步。”
李昭抬起头，看着李威，又看了看林晚晴怀里的李宴，突然惨笑起来：“朕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输给了你们……好，好一个‘破局棋’！朕认了！”
侍卫上前，拿下李昭腰间的玉带和象征权力的鎏金权杖。李昭被带走时，目光死死盯着林晚晴，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却终究没能再一句话。
殿内的朝臣纷纷跪地，高声喊道：“太子殿下英明！宸妃娘娘睿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晚晴抱着李宴，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松了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解脱。她抬头看向先帝的灵位，轻声道：“先帝，您托付的江山，臣妾和太子殿下守住了。”
李威走到林晚晴身边，看着她怀里的李宴，又想起还在别宫的李卿玥，轻声：“卿玥还在别宫，朕这就派人去接她回来。往后，你们母子三人，再也不用受囚宫之苦了。”
林晚晴点点头，抱着李宴走出太庙。殿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驱散了这些年的寒意。远处的宫墙下，禄子正带着人赶来，身后跟着抱着李卿玥的嬷嬷。李卿玥看到林晚晴，立刻张开双臂：“娘亲！玥儿好想你！”
林晚晴接过女儿，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风吹过太庙的朱红大门，带着春日的暖意，仿佛在诉着这场权力争斗的落幕，也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属于李威的盛世，属于他们母子三饶安稳岁月，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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