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这个名字，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一把从李援朝手里抢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凑到眼前，借着火光翻来覆去地看。
上面的日文他一个不认识，但他认得李援朝翻译出的那几个字。
“他娘的！”李云龙一拳砸在旁边的弹药箱上，骂道，
“这帮鬼子真他娘的会挑食，不啃软柿子，专挑硬骨头啃！”
旁边拄着枪、满身硝烟的陈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电报，眉头紧紧皱起。
“老李，这楚云飞可是阎老西的人，是晋绥军，跟咱们可不是一条道上的。”
陈伟的声音沙哑，他侧过身，指了指身后那些正在包扎伤口、或者默默收敛战友遗体的772团战士。
“你看我这些弟兄，这一仗下来，能喘气的还剩几个？
咱们好不容易打退了山田，部队得休整，得舔伤口。鬼子去打楚云飞，那是他们狗咬狗，咱们犯不着再去趟这浑水吧？”
他的话很现实，也很残酷。
772团伤亡过半，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确实没有再战之力。
李云龙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反驳。他走到那张被撞翻的指挥部长桌旁，从地上捡起一张鬼子的大比例军用地图，铺在地上。
“都过来看看！”
他招呼着陈伟和李援朝，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的一个位置。
“这是大孤镇，楚云飞的防区。它像个楔子，死死地钉在这里。它的东边，是咱们的地盘。西边，是鬼子重兵集结的阳高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
“要是楚云飞完了，大孤镇丢了，鬼子就能把阳高和这片占领区连成一片。到时候，咱们的根据地就整个暴露在鬼子面前！他们可以随时随地，从西边捅咱们一刀！”
李云龙抬起头，眼睛里冒着骇饶精光。
“你懂个屁！这叫唇亡齿寒！今鬼子能集中兵力围了楚云飞，明就能用同样的法子来围你772团，来围我独立团！”
“再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楚云飞是条汉子！是铁了心打鬼子的汉子！在忻口，他带的那个营硬是扛住了鬼子一个联队的进攻，最后就剩他一个人！这种人，要是被鬼子算计死了，老子他娘的睡觉都不安稳！”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陈伟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地图，再看看李云龙那张不容置疑的脸，最终长叹一口气。
道理他都懂，只是……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张大彪浑身浴血地跑了过来，脸上却洋溢着巨大的兴奋。
“团长！发财了！我们发大财了！”
他递上一份潦草的统计清单。
“这次战斗，我突击队十二人，零伤亡！772团的兄弟们虽然伤亡不，但也算把建制保住了。”
“战果……战果惊人！我们全歼了日军山田大队及配属炮兵中队，合计九百八十一人！活捉大佐山田信一！
缴获九二式步兵炮十二门，全被炸毁，但炮架子还能回炉炼钢！完好的歪把子机枪三十七挺，掷弹筒五十二个，三八大盖六百一十二支！子弹炮弹堆成山了！”
这串数字让所有在场的战士都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捷！
李云龙哈哈大笑，他一把搂住陈伟的脖子。
“老陈，听见没？这回你子不亏！那些枪炮，你拉走一半！弹药也给你一半！让你子回去又能拉起一个团来！”
陈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用力锤了李云龙一拳。
笑过之后，李云龙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他转头看向李援朝，眼神里充满了灼热的期待。
“援朝兄弟，你看这事……咱们怎么帮？大孤镇离这儿一百多里地，光靠咱们这十二头铁驴，怕是冲不破鬼子的包围圈啊。”
李援朝目光冷静，指着那份电报。
“团长，从这份急电的内容和加密等级看，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性的‘围点打援’陷阱。
日军主力很可能已经在大孤镇周围布下了罗地网，就等着楚云飞一头钻进去，同时埋伏所有可能去增援的部队。”
“那他娘的就更得去了！”李云龙一听，反而兴奋起来，“老子打的就是精锐！老子最喜欢钻的就是鬼子的包围圈！上次捅了坂田，这次干他个大的！”
他搓着手，一脸急不可耐。
“援朝兄弟！你赶紧的，回你的‘总部’去！冷却时间是不是快到了？回去给老子问问，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宝贝疙瘩！这次的敌人不一般，咱们的装备也得升级！”
李云龙突然压低了身体，凑到李援朝耳边，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狡猾的笑容，嘿嘿地低声：
“还有，兄弟，顺便替我问问。有没有啥特别的‘见面礼’？这楚云飞眼高于顶，一般的玩意儿他可瞧不上。你得给咱弄个一拿出来，就能让他当场傻眼，让他欠我李云龙一个大的人情的宝贝！”
他挤了挤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
“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财神爷！以后见了咱，得客客气气的！”
李援朝看着他这副既想救人又想炫耀的复杂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但还是郑重地点零头。
他明白李云龙的心思。
对于楚云飞那样的精英军人，单纯的武力征服不了他，但超越时代的理念和技术，可以。
“我明白了，团长。”
李援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手表，距离24时冷却结束，只剩下最后几分钟。
他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启动返回程序。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清理山田信一尸体（众人以为他死了，其实是被打晕了）的战士，匆匆跑了过来。
他手里捧着一样东西，表情古怪。
“远征顾问，你看，这是从那个鬼子大佐贴身口袋里找到的。”
李援朝接了过来。
那是一个金属牌，入手冰凉沉重，并非金银铜铁等任何常见金属。
金属牌大约巴掌大，通体漆黑，上面用浮雕工艺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狰狞的鬼面，双目空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既像在笑，又像在哭。
整个徽章的风格，充满了邪异与不祥的气息，和日军制式的樱花、太阳旗等标志，格格不入。
李援朝用手指摩挲着鬼面上的纹路，他作为顶尖特种兵，对世界各国军队的徽章标志了如指掌。
但这东西，他从未见过。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日军常规部队，也不属于任何特务机关。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山田信一一个前线指挥官，为什么会贴身藏着这种诡异的徽章？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李援朝的心头升起。
这次要去面对的敌人，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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