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站在风暴边缘，双瞳锁定前方。
他能看见魔帅掌心的光斑在收缩，空间如布帛般被揉皱、折叠。那股足以撕裂时空的力量正在成型，只需再半息，便会将他彻底吞噬。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碎响。
鎏金傀儡兔的眼珠裂开一道细缝，金光自内渗出。紧接着，苏璃月猛地睁眼，唇角溢血。她没话，只是抬手将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在傀儡兔双眼之上。
轮回镜虚影自她背后升起，镜面剧烈震颤，映出三秒后的画面——叶无痕的身体被风暴卷入，骨骼寸断，神魂崩散。
“倒转。”
她低喝，左肩胎记骤然灼裂，鲜血顺着衣料滑落，在空中划出细密的因果纹路。金光自镜中爆发，笼罩整个战场。
时间回溯。
叶无痕感到身体一滞，仿佛逆流而行，每一块肌肉都在对抗无形的阻力。他看见魔帅的动作退回出手前的瞬间，掌心风暴尚未凝聚，眉心竖瞳微微颤动。
机会只有这一次。
他左眼猩红漩涡急转，吞噬瞳锁定了魔帅眉心的空间坐标，以本源之力强行冻结那一处的时空流动。刹那间，魔帅的动作凝固，连眼神都停滞在原地，如同被钉在命运之网中的飞虫。
叶无痕动了。
右脚踏地，新生的经脉与旧躯尚未完全融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有停。祖龙枪自虚空浮现，枪尖凝聚混沌法则与银纹血脉之力，枪身缠绕着一丝从异星门缝中逸出的银光。
他冲至魔帅面前，枪锋直刺眉心。
枪尖破皮，鲜血未流，法则碎片却已自伤口喷涌而出。吞噬瞳自动运转，将那些逸散的时空法则尽数吞纳，化为本源之力沉入识海。
魔帅瞳孔骤缩，意识终于恢复，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分毫。他的时空之力被冻结，连逃遁的路径都被封死。
叶无痕盯着他，声音平静：“你的漏洞，就是以为时间永远站在你这边。”
枪身一震，贯穿而入。
魔帅头颅炸裂，黑色血液喷溅，身躯向后倒去。可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尸体没有消散，反而迅速扭曲、拉长，化作无数漆黑锁链，带着浓重的因果气息，朝三人缠绕而来。
叶无痕挥枪斩下，祖龙枪与锁链相碰，竟发出金属交击之声。可枪身龙纹瞬间黯淡，一股反噬之力沿枪传入手臂，让他半边身子发麻。
“不行！”萧红绫强撑起身，星辰披风展开，九霄火燃起，试图阻挡锁链逼近。可火焰触及黑链，竟被直接吞噬，连光都未能照亮片刻。她被震得后退数步，右臂旧伤崩裂，鲜血滴落。
锁链速度不减，转瞬便缠上三人脚踝。
叶无痕低头看去，黑链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细密的命运丝线编织而成，冰冷、沉重，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道，正将他们往裂隙深处拖拽。
他试图催动本源之海，却发现体内能量近乎枯竭。刚刚那一击耗尽了再生后积攒的所有力量，连吞噬瞳都变得迟滞。
苏璃月已被拖得向前滑出数尺，脸色苍白如纸。她嘴唇微动，似乎想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
萧红绫咬牙，双手撑地，指甲在焦土上划出深痕，试图稳住身形。可锁链的拉力远超肉身极限，她的身体一点点被拖向裂缝边缘。
叶无痕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抓住地面凸起的岩石，右手握紧祖龙枪，枪尖插入地底，试图借力抵抗。可岩石在他手中碎裂，枪身也被拖得偏移。
裂隙深处传来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命阅终局。那声音不带情绪，却让人心神俱裂。
他抬头，看向苏璃月。
她闭着眼，傀儡兔静静伏在身旁，双眼金光已灭。可即便如此，她仍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角，像是怕被分开。
叶无痕喉头一紧。
他忽然想起前世最后那一刻——九重门之下，他被至亲背叛，神魂囚禁百年。那时他也曾这样被人拖入深渊，无力挣脱。
可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他而坠。
他松开左手，任由岩石碎裂。身体顺势前倾，却将祖龙枪横甩而出，枪杆狠狠砸在苏璃月身侧的地面上，形成一道临时屏障，暂时挡住锁链的拉力。
他翻身扑向她，将她护在身下，背对着裂隙。
“别怕。”他低声，声音很轻，却穿透镣语的喧嚣。
萧红绫见状，猛然扯下腰间青铜铃铛，用力摇响。
铃声清脆，方圆百里气流紊乱，因果错乱。锁链微微一顿，拉力稍减。
可就在这短暂的间隙，裂隙深处突然伸出一只虚幻的手，穿过黑雾，一把抓住铃铛，将其捏碎成粉。
萧红绫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整个人被震得跌坐回去。
锁链再度收紧。
叶无痕感到脚踝上的束缚越来越紧，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骨髓。他抬头，看见裂隙边缘的地面正在崩解，碎石无声坠入黑暗，连回音都没樱
他咬牙，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哪怕引爆识海也要挣脱。
就在这时，苏璃月忽然睁开眼。
她的眼神不再虚弱，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清明。她抬起手，指尖轻点自己眉心，又缓缓移向叶无痕的胸口。
轮回镜的虚影再次浮现，虽微弱，却依旧旋转。
镜面映出的画面不再是未来，而是过去——
三前，叶无痕在废墟中捡起一枚染血的青铜罗盘；
昨夜，萧红绫在昏迷中无意识握住他的噬魂链；
更早之前，苏璃月第一次见到他时，傀儡兔的眼睛曾闪过一丝红光。
三条因果线，在镜中交汇于一点。
她嘴角忽然扬起一丝极淡的笑。
“原来……我们早就连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轮回镜轰然炸裂。
无数金色碎片四散飞舞，每一片都映出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其中一片掠过叶无痕眼前，他看见自己前世手持同样的罗盘，站在同样的裂隙前，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紫霄宫圣女的披风，手里握着青铜铃铛。
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还记得那一战。
也记得，她们都曾死在他面前。
锁链的拉力突然增强，三人同时被拖动数尺，膝盖擦过焦土，留下三道血痕。
叶无痕猛地抬头，眼中猩红漩涡再度亮起。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斩断锁链。
而是低头，看着缠绕在脚踝上的黑链，缓缓开口：
“你们要的不是我们。”
“你们要的是……因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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