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提及的灭火车需求不多,估计几十上百架便足以应付宫中所需。
因此公输钧也未多言——这类器械对公输家而言,不过花上一两日工夫便可完成。
见相里季所代表的墨家与公输钧为首的公输家先后表态,秦始皇嬴政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许之色,缓缓道:
“很好!凡制造此类耕作、纺织、灌溉器具所需之物,尔等可径直向右丞相禀报,王卿务必全力配合,不得延误!”
右丞相王绾闻令而出,躬身低头应声:
“臣,谨遵圣谕!”
随即,嬴政又将目光投向相里季等几位墨家博士,沉声道:
“另,右民工部所属墨家子弟所制脚踏式纺机,待产量达百万架后,即可停歇,转而投入其余农耕、织造及水利器具的生产。”
在嬴政看来,水力驱动的大纺车效率远胜人力踏动的织机。
日后若各地百姓有条件建造水转大纺车,自然首选此物。
唯有地势不便、无水力可用之处,才需推广脚踏织机作为补充。
估算下来,除去适宜使用水力机械之地,百万台应已足够覆盖其余民户所需。
相里季拱手领命,沉稳答道:
“臣,明白!”
最后,嬴政目光扫过殿前诸人——有墨家诸生,亦有公输家匠士,语重心长道:
“秦国,不止是秦人之国,更是下共属之国!
今日我大秦辖下百姓数以千万计,黎民之家逾百万户,所需农具、织机、水车之数浩繁无比。
唯有仰赖墨家与公输家弟子同心协力,方能济此巨需。
尔等肩任沉重,劳苦在所难免,朕心实有不忍。”
“然待他日,耕织灌溉之器遍布四海之时,朕必厚加封赏,不负尔等辛劳!”
听罢此言,相里季等人与公输钧率领的工匠博士们互望一眼,齐齐拱手伏拜:
“臣等墨门弟子,定当竭尽心智,为陛下、为大秦、为下苍生速速督造更多实用之器!”
“臣等公输传人,必当倾尽所能,为陛下、为社稷、为万民疾速赶制所需农具织机!”
嬴政望着众人坚定神情,微微颔首,甚为欣慰。
而此时,下各处村野之间,无数黔首正仰头凝视幕之上浮现的数十万件新式器具——耧车、曲辕犁、龙骨水车、脚踏纺机……琳琅满目,令人眼热。
“这么多好东西!要是能分我一台耧车、一架织机、一副水车,那可真是祖上积德了!”
一名韩地赤膊汉子盯着幕喃喃道,眼中满是向往。
旁边一位嘴里叼着草茎的年轻人听了嗤笑一声:
“你还想样样都有?能分你一台就该烧香拜祖了,胃口太大可不是好事!”
那人连忙摆手辩解:
“我这哪算贪?幕不是了嘛,每户人家都会分到一套!”
这时,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拄杖叹息:
“幕的是‘秦国黔首’每户皆得其一……可我们,当真是秦国的黔首吗?
始皇帝真会把这等宝贝分给我们?
就算真有这份心意,轮得到我们吗?什么时候才轮得到?”
老者连问三句,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是啊……他们算是秦国的子民吗?
若是在幕未曾显现之前,他们心中恐怕仍存隔阂,念着旧国之名,怀揣亡国之恨。
可自从那幕高悬于空,太子扶苏屡次现身教化、施恩布惠,日积月累之下,许多人心中的坚冰悄然融化。
他们渐渐放下过往执念,开始真正将自己视为这片疆土的一员——大秦之民,黔首百姓。
然而,新的困惑也随之而来——他们逐渐开始觉得自己是秦国人了,可如今的秦国,是否也真正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子民?
他们无从得知。
那远在咸阳宫中的始皇帝,又是否会将那些耕犁、织机、水渠用具分发给他们这些人呢?
这一点,他们同样不清楚。
但倘若秦国当真视他们为本国百姓,想必就不会吝于赐予这些安身立命之物。
毕竟,既已归附,便应一视同仁。
只是即便如此,人心总有亲疏之别。
恐怕即便要发放,也是先紧着那些世代居住关中的老秦人,等他们分完了,才轮得到他们这些从六国迁来的庶民。
而六国遗民何其众多,谁又能得准,那一究竟何时才会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那位赤膊站立的黔首终于再度开口:
“不如去问一问吧,去找县令大人,请他代我们向朝廷探个口风,看看始皇帝陛下到底会不会给我们分这些东西。”
“只要秦国愿意给,多等些时日也无妨。”
“哪怕先紧着老秦人分,之后再轮到我们也校”
“只求最后别把我们落下——只要有一份属于我们的,就够了!”
他原是韩国人,自知身份不及本土秦民,这份差距,他心里明白。
因此,若需排在他人之后领取,他也甘愿接受。
他所期盼的,不过是秦国能以实际行动接纳他——只要那一日真的来临,无论等待多久,他都会心悦诚服地承认:自己从此就是秦人了。
关键在于,秦国愿不愿意迈出这一步,用实实在在的恩惠,换取他们心中真正的归属。
听罢这番话,原本沉默的人群也渐渐骚动起来:
“算我一个,咱们一起去!”
“我也去!这事得问清楚。”
“我也想知道,陛下心里有没有我们这些人。”
“人多声音大,县令大人才不敢敷衍。”
“好!那就一块儿去!”
刹那之间,韩地的百姓们心头燃起同一股念头——他们想要亲口问一声:那幕上列出的种种器具,是否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而这般心思,并非仅存于韩地。
其余五国故土上的黎民,也在暗中萌生同样的期待。
旧日六国的平民,在这一刻共同叩问着同一个问题:
秦国与始皇帝,是否愿意将他们纳入治下,给予他们与老秦人同等的身份与待遇?
若真有朝一日,连降祥物都有他们的一份,那他们也将毫无保留地承认——此身自此属秦,过往国籍,烟消云散。
讲完冶炼司、耕器司与灌溉器司的进展后,相里季继续禀报:“工部辖下六司之一的造船司,业已动工造舰。
预计明年,首批用于捕鱼打捞的船只便可下水。”
太子扶苏听闻造船进度,脸上并无半分责备之意。
倒不是因为要求不高,而是这个速度,实则已属惊人。
要知道,造船不同于寻常器物。
就眼下而言,光是木材准备这一项,若一切从头开始,就必须提前整整一年将木料伐下,经阴干处理后方可用作船材。
唯有等木材干透,才能正式动工。
而若此前已有成熟的船型图样,依照定式建造,尚能节省不少时间。
依船体大不同,通常一年至两年间便可完工。
可若从未有过先例,或欲试制新型战船、渔舟,则必须重新设计图纸、测算结构。
这其中耗费的心力与光阴,便难以估量了。
毕竟这行当全看赋,若是遇上赋异禀、悟性极高的奇才,兴许短短一日便能构想出一套全新的舰船建造方案。
可若是个资质平平之人,哪怕耗去数载光阴,也未必能拿出像样的成果。
而即便新方案出炉,事情也远未结束。
接下来还需付诸实践——按着新方案实际打造舰船。
倘若设计得当,首次试造便可能成功下水。
但若方案本身存在缺陷,导致造出的船刚入水便沉没,那就只能推倒重来。
重新修订甚至彻底重做设计方案,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依然无法估量。
待到更成熟的方案成型后,再依此制造改进版的舰船。
若一切顺利,或许这一回真能成功。
可万一仍有纰漏,则又得从头再来一遍:修改设计、重新建造、试验验证……
如此反复折腾,搞不好等到真正造出可用之船,已是数年之后。
换句话,打造一艘靠谱的船,快则两三年,慢则五六年,甚或七八年也不稀奇。
当然,这还只是单艘船只所需周期。
倘若原材料充裕,工匠人手充足,那么同时造上十艘、几十艘,所花时间与造一艘相差无几。
毕竟采用的是批量化作业模式,在规格统一的前提下,
一次性能产出数十套完全相同的构件,并非难事。
因此,造船司自秦王政十二年初设立,至今不过一年有余,预计明年即可交付可用于捕鱼打捞的船只,
这般进度,实属神速。
太子扶苏闻言轻轻点头,赞许道:“好!造船司的墨家弟子勤勉尽责,待廷议毕,孤自有嘉奖颁下!”
“孤期待来年能乘着你们亲手打造的舟船,畅游渭水之上。”
相里季连忙躬身行礼:“臣,代造船司全体墨家子弟叩谢殿下恩赏!”
“此后必当督促众人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让殿下登船巡江!”
完造船司之事,相里季话锋一转:“工部下属六司之一的工程司,今年主要完成了六部各司所需的各类场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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