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春随即拿来一个与面团大相近的陶罐，对着秦王嬴政、太子扶苏、许子等人道：“陛下、殿下、老师与诸位大人请看。”
“此时面团的大，大约与这陶罐相当，我们只管静静放置两三个时辰。”
“到时候再与这陶罐对比，便可一目了然。”
“眼下，不妨先品尝一下白菽块，应该已经压制好了。”
听钟离春这么一，众人便暂时放下对面团的疑虑，转而将注意力投向白菽块。
毕竟，用不了多久，就能验证面团是否真的会自行膨胀。
而此刻，众人已隐隐倾向于相信钟离春所言非虚。
若真是谎言，他怎会设下如此短时间便能揭穿的骗局？
随即，钟离春走到压制白菽块的案台前，搬开压在箱盖上的重物，掀开遮布，露出一大块与先前呈献时相同质地的白菽块。
“白菽块已然成形，可与别的食材一同烹煮。”
“比如和鱼一起炖煮，口感尤为鲜嫩。”
罢，钟离春取出一个大陶罐，将白菽块切成块，放入几条河鱼，再添盐与调味料。
随后置于灶上，用柴火慢炖。
约两刻钟后，白菽块鱼汤便已煮好。
钟离春随即为在场每人盛了一碗。
汤一入口，众人皆是眼前一亮，滋味比想象中更加鲜美醇厚。
随即，他们又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白菽块，轻轻吹凉送入口郑
甫一入口，众人脸上便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白菽块滑嫩中带着些许弹劲，再配上鲜甜的鱼汤，滋味美妙得超乎想象。
不多时，众人便各自吃完一碗，纷纷再次添碗，意犹未尽。
而后钟离春又用白菽块煮肉，或搭配藿芽同煮，亦或是仅以豆腐干烧，只加些调料，滋味同样鲜美可口。
秦王嬴政品尝之后，也不吝夸赞：“此物极佳，质地滑嫩，入口爽利，虽自身无味，却能吸百味，正如卿所言，确实乃一妙食。”
太子扶苏也颔首称是，对白菽块赞不绝口。
秦王嬴政沉思片刻，随即道：“不过‘白菽块’这个名字，略显粗俗，可以为之更名。”
钟离春立刻会意，恭敬地请求道：“还请陛下赐名。”
原本嬴政是想让钟离春自行命名，但见她如此有礼，又对白菽块颇为满意，便也不推辞。
略一思索，嬴政便道：“此物外如白玉，乃豆所制，不如称其为‘白玉豆腐’。”
又补充道：“那用水养豆而生的藿芽，也该换个新名字，便唤作‘豆芽’吧，好与原本的藿芽区分。”
钟离春欣喜叩谢：“谢陛下赐名！今后白菽块即是白玉豆腐，水养豆生之藿芽便是豆芽。”
有秦王亲自赐名，白玉豆腐与豆芽自当得以广泛流传。
而钟离春与百草司的农家弟子，也因这项新发现，随着这新名称一同载入史册。
换种法，他们也算是另类地名留千古了。
正当秦王准备进一步嘉奖钟离春等人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真的变大了！”
许子望着眼前比先前膨胀一倍的面团，满脸震惊。
从面团揉好静置开始，他便不时留意观察。
前几刻钟并无异状，但不过片刻，面团竟悄然膨胀，体积翻倍不止。
许子的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秦王嬴政与太子扶苏等人纷纷围拢过来，看向那静置的面团。
此时许子手中捧着一个陶罐，正与面团作比较。
借助陶罐为参照，众人清晰看见原本与罐子差不多大的面团，如今已膨胀至其两倍以上，连罐子都装不下。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块面团始终置于众人眼前。
在静置期间，无人触碰，也未添加任何材料。
也就是，面团在未受外力、未加新料的情况下，竟自行膨胀！
“真的变大了！”
“无需添加，也无需操作，只要揉好后搁置一旁，它便会自己膨胀，而且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若再放些时候，恐怕还会再膨胀一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中间有关键步骤我们疏忽了？”
下的百姓望着幕中膨胀的面团，纷纷议论不已。
不只是平民，就连咸阳宫中的秦王嬴政、武成侯王翦、廷尉李斯等重臣，以及张良、项梁等六国遗贵，还有萧何、曹参等民间贤士，也皆满脸困惑。
纵然他们才智卓绝，却也难以参透其中玄机。
若钟离春对面团做了什么处理，或加入了什么材料，致使面团膨胀，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过程有变，结果自然也可能随之变化。
然而问题就在于——钟离春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加。
仅仅只是揉好后静置，面团便自行膨胀。
这相当于过程毫无改变，结果却突生异象。
这已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总不能，面团在揉好之后，竟然自己“活”了过来，像人或者动物一样，还能慢慢“长个儿”吧？
这太离奇了，也完全不通！
一块普通的面团，怎么可能拥有生命？
可如果它没有生命，又怎么会自己膨胀起来呢？
这种对常识的颠覆，让人根本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带着疑惑与期待，目光紧紧落在幕上的钟离春身上，仿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钟离春，脱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揉好面团之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加任何东西，结果它静置一会儿，竟然真的变大了一倍多。
而且按照钟离春先前所，这还只是开始，面团之后还有可能再膨胀一倍左右。
这中间的变化实在太过神奇，许子忍不住感到惊奇又困惑。
当然，不光是他，连秦王嬴政、太子扶苏等人也都满是好奇。
听到许子的发问，钟离春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咳……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您也看到了，我们当时的操作和以往做面食的方法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揉好面团之后，我们把它放在那儿，什么也没做。”
“所以我们推测，可能是面团在静置的过程中，发生了某种我们看不见、也还不了解的变化。”
“但具体是什么变化，我们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目前能确定的，就是只要揉好面团后稍作静置，它确实能变得比原来大上两到三倍。”
听钟离春这么，许子也愣住了，一时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追问：“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到这儿，钟离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老师，您还记得我们之前提过的，如何用更少的粮食，让更多人吃饱的问题吗？”
“那时候我们不仅把豆子磨成了粉，打算用来煮羹。”
“也将稻、黍、粟、麦都碾成了粉末，准备做羹食用。”
“其中有一部分麦磨成的面粉，加水之后被揉成了面团。”
“正准备继续下一步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找帮忙。”
“于是我们暂时放下了那块面团，先去处理别的事了。”
“过了一两个时辰，忙完回头再看那块面团，却发现它竟然比原来大了不少，足有原来的两到三倍！”
“当时我们就去问别人，有没有动过那块面团，或者是不是在揉的时候不心加了什么东西。”
“但别人都没动过，我们自己回想了一下揉面的过程，也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为了确认这到底只是偶然，还是有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原因，我们就用新的面粉重新揉了一块面团。”
“然后什么也不做，就放在那儿。”
“果然，那块面团静置一两个时辰后，又慢慢膨胀了起来，大和之前那次差不多。”
“后来我们又试了更长时间，想看看是不是放得越久，它会变得越大。”
“不过根据我们目前的尝试，大概在一两个时辰之内膨胀到两到三倍之后，就不再继续了。”
“哪怕我们曾放了一块面团整整七七夜，也没见它再变大。”
听完钟离春的解释，众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这竟然是在一次意外中发现的，听起来就像个闹剧，但偏偏又真实发生了。
总的来，面团在搁置了一两个时辰后体积会膨胀起来，这一现象最初是由百草司的一群农家少年无意中发现的。
至于为何面团会产生如此奇特的变化，他们也不上来。
他们确切知道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面团在静置约一两个时辰后，体积会膨胀到原来的两到三倍。
其二，当面团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即便继续搁置，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变化。
钟离春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一点，我们发现，用经过静置的面团做成的面食，口感格外松软可口。”
“比起没有静置过的面团做出来的面食，好吃太多了！”
“臣这就为陛下、太子殿下和各位大人做些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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