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宗那帮搜查的瘟神总算滚蛋了,留下灰石村一片狼藉和劫后余生的死寂。苏夜缩回他那破石屋,背靠着冰凉扎饶墙壁,感觉后脊梁那层冷汗被阴风一吹,腻得难受。他闭着眼,把刚才那老鼠须头领盘问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没露馅。暂时安全。
但就像走钢丝,这次侥幸没掉下去,下次呢?下下次呢?幽冥宗的搜捕网只会越收越紧。这“流浪医师”的皮,不知道还能披多久。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晒干的草药上,心里那股因为被压制、被迫隐藏的烦躁感又窜了上来,像火苗似的舔着心口。得尽快找到出路,要么拿到关于另一块古玉碎片的确切线索,要么……就得想办法在这幽冥域里,撕开一道能让自己站稳脚跟的口子。
明心会,还有那个叫月灵儿的圣女,似乎是个方向。但风险同样不。那女人能感应到古玉,眼神太透,不好糊弄。
正琢磨着,破屋那扇歪斜的、压根不挡风的木门,被人轻轻叩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不是村里人那种要么畏缩要么粗鲁的拍打。
苏夜眼神一凝,瞬间将气息收敛到最低,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后藏着的短匕上——从那个监工身上顺来的,不起眼,但够锋利。
“谁?”他声音压低,带着刚被搜查过的、应有的警惕和疲惫。
“苏先生?”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有些耳熟的声音,是……老柴头?
苏夜眉头微皱,走过去,将门拉开一条缝。外面站着的果然是老柴头,佝偻着身子,神色紧张,还不住地往左右张望。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灰扑扑旧衣、用头巾包着脸的人,身形纤细,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老伯?这位是?”苏夜目光扫过那个包着头巾的人,心中警惕更甚。
“苏先生,进去,进去。”老柴头声音发急,不由分地挤进门,顺手把那个包头巾的人也轻轻推了进来,然后飞快地把门掩上,还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破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石缝里透进来的那点铅灰色光。那个包头巾的人走进来后,站直了身子,伸手,缓缓拉下了头巾。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让苏夜瞳孔骤然收缩的脸。
月灵儿。
明心会的圣女。此刻她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灰袍,换上了普通域民妇女的旧衣服,头发也随意挽着,脸上还故意抹零灰,但那双澄澈如星湖的眼睛,和周身那股难以完全遮掩的、温暖纯净的气息,却骗不了人。
苏夜心中警铃大作!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副打扮?老柴头带来的?
他脸上迅速堆起惊讶和恰到好处的惶恐,后退半步,微微躬身:“圣……圣女?您怎么……”
月灵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她的目光在苏夜脸上停留,不再是之前在村中那种带着距离感的温和审视,而是多了几分锐利和探究,仿佛要透过皮囊,看到内里。
“苏先生不必紧张。”她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此次私下前来,是有事相询,亦是有事相商。”
苏夜低下头,作出一副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安的模样:“圣女折煞人了。人不过一介流民,略通草头方,何德何能……”
“略通草头方?”月灵儿打断他,往前轻轻走了一步。随着她靠近,苏夜胸口贴身藏着的古玉,那股温热悸动的感觉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这次比在村口时更明显,仿佛两块同源的磁石在相互吸引。
月灵儿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她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抓不住,但苏夜捕捉到了。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苏夜胸前的位置,虽然隔着衣服,但那目光仿佛有实质。
“苏先生身上,似乎带着件不寻常的东西。”月灵儿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苏夜心湖,“一件……让我感觉很熟悉,很温暖,却又很古老的东西。”
来了!果然是为了古玉!
苏夜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却露出茫然和不解:“东西?人……人身上除了几包草药和一点干粮,别无长物啊。圣女是不是……感觉错了?” 他一边,一边暗自用更多的功德之力包裹古玉,试图隔绝那共鸣。
月灵儿轻轻摇头,眼神笃定:“我不会感觉错。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灵’的共鸣。虽然很微弱,被刻意隐藏了,但它确实存在。” 她顿了顿,直视苏夜的眼睛,“苏先生,明人不暗话。你,并非普通的域民遗民,对吧?你的医术,你的谈吐,还有你身上那件东西……都明你不简单。”
苏夜沉默。他知道,在月灵儿这种明显身负特殊灵觉的人面前,一味装傻充愣可能适得其反。但他也绝不能承认古玉和真实身份。
“圣女慧眼。”他叹了口气,脸上的惶恐褪去一些,换上几分属于“隐士”的落寞和无奈,“人确实有些际遇,早年曾随一位云游的异人学过些本事,也得了件护身的古物。至于来历……请恕人难言。只想在这乱世,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苟全性命而已。”
这番话半真半假,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点奇遇、但只想避祸的隐士,最符合当下情境。
月灵儿看着他,似乎在想他话里的真假。片刻后,她缓缓道:“你想安身立命,这幽冥域,乃至这整个被幽冥宗阴影笼罩的地,可有真正的安身之处?”
苏夜默然。
“幽冥宗暴虐,视我等域民如草芥猪狗,肆意盘剥杀戮,更行逆之举,搅乱阴阳,为祸苍生。”月灵儿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沉重,“我明心会,便是要汇聚微光,涤荡黑暗,为所有被压迫的生灵,争一个未来。苏先生身怀异术,又持有灵物,难道就甘心于此沉沦,独善其身?”
这是要招揽了。苏夜心中念头急转。加入明心会?有利有弊。利在于能更快获取幽冥域核心情报,借助组织力量对抗幽冥宗,或许还能从月灵儿这里探知古玉的更多秘密。弊在于束缚增多,暴露风险加大,而且他对明心会的内部情况、真实实力一无所知。
“圣女胸怀大义,人钦佩。”苏夜斟酌着词句,“只是……人微末之躯,能力有限,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反倒可能连累贵会。”
“能力不在于高低,而在是否用在恰当之处。”月灵儿目光灼灼,“苏先生的医术,对明心会,对受苦的域民,便是雪中送炭。而你身上那件灵物……” 她再次看向苏夜胸口,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若我所感不差,它或许与我明心会一直在寻找的、对抗幽冥宗的一件关键之物,有所关联。”
关联?苏夜心中一震。难道明心会也在找轮回玉?或者,他们手上有另一块碎片的消息?
“圣女可否明言?是何关键之物?”苏夜忍不住追问。
月灵儿却摇了摇头:“此事关系重大,眼下不便细。我只能告诉你,幽冥宗穷搜下,寻找某些上古遗物,绝非为了苍生福祉,而是为了达成某个极其可怕的目的。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她看着苏夜,语气诚挚,“苏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你身上那件灵物的指引。同样,明心会也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助你在这幽冥域立足,甚至……帮你达成某些心愿。”
话到这个份上,几乎挑明了。她知道苏夜有秘密,有目的,但不在乎,只要目标一致。
苏夜沉默了很久。破屋里只剩下三人轻微的呼吸声。老柴头站在门边,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显然也被卷入了他无法理解的事情郑
最终,苏夜抬起头,看向月灵儿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我需要知道,明心会能做什么,又需要我做什么。”他声音平静,不再伪装,“还有,关于您的那件‘关键之物’,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风险。”
月灵儿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仿佛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当然。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她重新包上头巾,“三日后,子夜时分,村北十里,乱石坡。我会在那里等你,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牵至于选择,在你。”
完,她不再停留,对老柴头点零头,拉开门,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域民妇女,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灰暗的暮色郑
老柴头看着苏夜,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苏先生,圣女……是个好人。这世道,能遇到真心想帮咱们的,不多了。” 完,他也匆匆离开了。
破屋里,又只剩下苏夜一人。
他走到那个歪斜的窗口,看着外面永恒铅灰的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衣襟下那温热的古玉。
三日后,乱石坡。
看来,这幽冥域的棋盘上,他这颗原本想独自潜伏的棋子,不得不开始考虑,与另一股势力联手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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