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呼一声抬头就看到萧煜。
“你……”她立刻住了口。
因为言墨涵也看到了。
他的眼里喷出了火。
这个贱人，居然把奸夫堂而皇之地带过来？！
苏奕晴被萧煜拉得踉跄半步，眼角余光恰好瞥见言墨涵那双要喷火的眼睛。
那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倒让她心底那点因萧煜擅闯而起的不悦，瞬间化作了算计的冷意。
她没有挣开萧煜的手，反而顺着那力道微微侧过身，肩膀若有似无地靠向他的手臂，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带着点刻意的委屈：“王爷怎么突然进来了？也不怕惊着世子。”
这姿态太过亲昵，萧煜的指尖猛地一僵。
方才还翻涌的醋意像是被温水浇过，瞬间褪成了满心口的发烫。
他喉结滚了滚，原本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放轻，甚至悄悄收紧手臂，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声音都哑了：“本王……怕你在里面受气。”
“受什么气？”苏奕晴仰头看他，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刻意装出来的软和，却让萧煜看得心头一跳。
她抬手，指尖不经意划过萧煜的手腕，像是在拂去不存在的灰尘，“有王爷在，谁还敢给我气受？”
这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在萧煜的心尖上。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暖黄的烛光落在她的发梢，连带着她眼底的算计都成了勾饶水光。
他竟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吃醋的，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她这是……在乎他的？
你！你们！
床榻上的言墨涵早已气得半死，但又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瞪着那两人相靠的身影，在心里疯狂嘶吼：苏奕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敢在本世子的房里，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苏奕晴显然没听见他的骂声，反而往萧煜身边又凑了凑，指尖轻轻碰了碰萧煜胸前的玉带，语气带着点担忧：“王爷今日出来，秦川知道吗？你腿伤还没好全，万一又伤着了可怎么好？”
“无妨。”萧煜的注意力全在她那根碰着自己玉带的手指上，只觉得那处皮肤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下意识抬手，想覆在她的手背上，“你……”
然而这时，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言如意的声音尖锐地响起，“苏氏，是不是你？！你又来刺激我弟弟了？！你快给我滚！”
苏奕晴缩回手，朝萧煜看一眼。
萧煜立刻藏进门后的阴影里。
苏奕晴打开门，施施然走了出去，“大姐姐急什么，我是听闻世子得了军医救治，好些了，这才过来看看的。”
言如意冷哼一声，“要你假好心？！”
苏奕晴扭头隔着门啧啧两声，“哎，世子爷，这个军医是不是跟你，过两个月，你或许就能坐起来了？”
言如意去拉她，“你想什么？你别了！”
苏奕晴躲过她的手，“我是想……依我的经验，莫两个月，便是两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坐起来！”
床上的言墨涵面皮抽动着，眼眶发红，突地嘴角又溢出一抹鲜血。
言如意疯了，把苏奕晴用力往外推，“你给我滚！你快滚！不许再出现在我弟弟面前！”
言墨涵是父亲的心头宝，他可不能再出事了。
她有种预感，要是言墨涵出事，不定父亲就会把她赶出家门。
苏奕晴又踱步回了静云轩。
至于萧煜？
他都能悄无声息摸进来，自然也能悄无声息摸出去。
确实如她所料，萧煜果然悄无声息摸出去了。
但他坐在轮椅上，一直发着呆。
秦川不由得问道，“主子？”
萧煜哑着声音道，“走吧，回去。”
秦川推着他慢慢往昱堇院的方向走。
夜风灌进衣襟，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滚烫与混乱。
方才苏奕晴靠在他身侧的温度，指尖划过他玉带的触感，还有她仰头时眼尾那抹似真似假的软意，像生了根的藤蔓，缠得他心口发紧。
明明前一刻她对他还是不假辞色，横眉冷对，这一刻她又故意在言墨涵面前假装与自己亲密。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刺激言墨涵。
可……问题在于，对于她的靠近，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迎合，以及——心里的狂喜。
就好像，干渴了许久的人，突然遇上了甘霖。
很不对劲……
萧煜思索着，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料。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过这般挂心于人，而且她不近女色，更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患得患失。
难道是苏奕晴搞了什么鬼？她是大夫，会不会用了什么邪门的药，或是……下了蛊？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萧煜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然怎么解释他的反常？怎么解释那些奇怪的梦？“主子，到了。”秦川的声音将他拉回神。
萧煜颔首，问，“见空大师，回来了吗？”
“前两日回来了。”秦川答。
“明日一早，送本王去见他。”
“是！”
第二日刚蒙蒙亮，萧煜就催着秦川备车，往城郊的法华寺去。
禅房内檀香袅袅，见空大师穿着灰布僧袍，正坐在蒲团上诵经。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眼，目光落在萧煜身上，平静无波。
“多日未见，老衲听闻王爷已醒，我心甚慰。”见空大师先开口，声音温和，“王爷此番前来，似是烦心事颇多。”。
萧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向来挺直的脊背竟有些僵硬。
他斟酌了片刻，才沉声道：“大师，本王近来总觉得不对劲，想请您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蛊，或是被人下了什么降头？”
“哦？”见空大师抬眸，“王爷不妨细。”
“本王近来，对一个女子格外在意。”萧煜的喉结滚了滚，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她对本王冷淡，本王却会生气；她去见别的男人，本王会心烦；甚至她稍微对本王温和些，本王就……”
他顿了顿，实在不出“心慌意乱、心喜若狂”这两个明显矛盾的词，只能换了个法，“总之，这不是本王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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