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原本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目光落在图纸上时，指尖不自觉顿了顿。
椅身倒是同他坐着的差不多，可以看出是个椅子。
但椅子两边巨大的双层轮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旁边用稚嫩的字迹写着“省力转”,他恍然大悟。
“是。”秦川接过来一瞧，有些困惑地指着扶手上几个地方问，“这几个地方是……？”
他征战多年，对兵器器械也算熟悉，可这图纸上的设计却从未见过，那“棍子”瞧着像能调节高度——这哪是六岁孩童能画出来的？
言玉瑾踮着脚，解了一下：“这个扶手，能往上调，王爷你抬手就不费劲了。最大的改动是这轮子，里面大轮是用来行走的，外面一圈轮是用来手推的。”
他得轻描淡写，实则是昨晚熬夜回忆现代轮椅的结构，怕画得太专业露馅，才故意把线条画得歪歪扭扭，还故意写错两个无关紧要的字。
萧煜盯着图纸上那几个歪扭的字，又看了看言玉瑾一脸“我只是随便画画”的无辜模样，心底的疑惑更甚。
外面一圈轮子自己就可以转动到处跑，确实不需要别人推了。
“倒是精巧。”他赞赏道，“秦川，让人去做。”
秦川惊得差点瞪掉眼珠子：“大公子，这……这是你自己画的？咱们府里的工匠都未必能想出这法子！”
言玉瑾仰着下巴，故作得意：“我娘教我的呀，她动脑子就能省力气！”
萧煜：……
总感觉不怎么信呢？
苏奕晴那女人不仅很会赚钱，会医术，还会做木工活儿？
言玉瑾又好奇问，“对了秦川叔叔，刚刚那个暗卫指着我脑门儿的玩意儿是啥？能给我看看吗？”
秦川又是一脸黑线，那可是一扣扳机就能叫你脑袋开花的近弩，你管他叫玩意儿？
言玉瑾老气横秋地，“哎，谁叫男人生对武器十分感兴趣呢。王爷，反正你也很无聊，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嘛。”
被夸作很无聊的萧煜：……
我不无聊，我一点都不无聊。
我正在脑子里分析朝中局势呢。
还有，你一个屁孩儿，能称自己男人吗？
秦川看了眼萧煜，见自家王爷没反对，便转身去一旁屋子里取了把弓弩来。
但却不是刚才暗卫用的随手弩，而是一张三丈弩。
他怕弩太，转动间容易山自己。
三丈弩是要架在地上的，人站在弓弩的背面拉弓，基本上不可能自伤。
这弓弩对六岁孩童来是很沉重的。
秦川是想着让他知难而退。
言玉瑾却显得十分感兴趣，围着它转了两圈，又在秦川的帮助下拉开弓弦，在萧煜的点头示意向，瞄准墙中间一个石点试射了一箭。
箭弩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射在了墙上，但却是偏了三寸。
秦川解释道，“大公子，这三丈弩是这样的，容易偏右一点点，所以我们在瞄准的时候，都会往左瞄准。”
言玉瑾点点头，高胸跑到墙跟前看了看，又回到三丈弩面前仔细端详，手指在弓弦和箭槽处摸了摸，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拉着费劲，而且箭射出去会偏的话……”
他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又找秦川要了截细木片，眯着眼在弓弩的箭槽旁比划：“这里加个木头档，箭就不会歪啦！还有弓弦，呃，要是有个转力臂就好了，可以很轻松地把弦拉开！”
秦川眼前一亮，“公子，转力臂是什么？”
言玉瑾大概比划了一下，又讲了一下杠改原理，以及安装的建议位置。
秦川听得眼睛都直了。
这三丈弩射程只有三丈，平日里用来防身自是一个习武之人能拉开。
但军中有那种射程长达十丈的攻城弩，非得七八个人才能拉开不可。
若是有转力臂，那岂不是大大节约弓弩手的人力？
他兴奋地去取了纸笔来，让言玉瑾把东西画出来。
言玉瑾却没有用他给的毛笔，反从衣袖里掏出半截的墨条，前端被削得尖尖的，当成铅笔用。
很快图纸就画好，秦川兴奋地把两张图纸让人都送到工匠那儿，自己回来再试了一次弓弩。
省不省力的先不，但按言玉瑾的角度卡上箭头，再瞄准，果然箭飞得更直了。
他惊得看向言玉瑾，又看向萧煜，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什么——这孩子哪是神童，简直是个怪物！
萧煜的目光落在言玉瑾认真的侧脸，心底那股莫名的亲近感又涌了上来。
这孩子的眼神、话的语气，甚至思考时皱眉头的模样，都让他觉得格外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而且，这孩子的聪慧，显然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他问，“瑾，你们……如今可有什么缺的？”
他知道苏奕晴能捐出八十万，手上必定有自己的私房，银钱是不缺的。
言玉瑾眼睛一亮，“王爷可是要谢我？”
萧煜点头，“你给了图纸，本王自然不能白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一回问的就不是“你们”有什么“缺的”了。
言玉瑾挑挑眉，敏锐地听出前后两句话的差异。
他嘿嘿一笑，“我回去问问我妈，哦，我娘！”
而墙那头，苏奕晴正端着药碗站在廊下，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早知道儿子藏不住现代知识，却没料到他会直接在萧煜面前露这么多，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个机会——萧煜需要复健方案，她需要保护，正好可以做笔交易。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瑾，又在那边捣乱？快回来喝药！”
言玉瑾听见娘亲的声音，吐了吐舌头，冲萧煜挥挥手：“王爷我明再来看你！”着又灵巧地翻了墙回去。
还不忘再嘟喃一句，“啥时候开道门呀？”
苏奕晴这回听到了，一阵无语：……
苏奕晴把药碗递给儿子，眼神却看向隔壁的方向，片刻后，她对素玉：“备份笔墨，再把我之前写的那几张复健的纸找出来，我去隔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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