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圣玛丽娜医院那片地下废墟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雷暴不仅净化了污秽，也几乎摧毁了所有残余的主动防御系统和还能动的敌人。帕南找到了她那辆饱经战火却依旧坚挺的“蝰蛇”，载着昏迷的瑞弗、虚弱的朱迪和虽然突破但心神损耗不的林夜，冲破医院外围零星的封锁，驶入了逐渐被晨曦笼罩的夜之城。
城区的混乱并未完全平息，但失去了病毒母体持续的污染扩散，Ncpd和创伤组终于能够有效地控制局面。刺耳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呼啸在街道上穿梭，清理着残局。新闻频道依旧在滚动播放着关于“新型毒品引发大规模骚乱”的官方辞，将真相掩盖在迷雾之下。
没有人知道，几个无名者在地底深处，阻止了一场可能将整个城市拖入疯狂深渊的灾难。
帕南没有将他们带回那间已经暴露的公寓，而是驱车来到了位于恶土边缘、一个属于风滚草部落的秘密安全屋。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由废弃的货运集装箱改造而成，外表其貌不扬，内部却配备了基础的维生系统和医疗设备，足够隐蔽，也足够安全。
瑞弗被心地安置在安全屋内唯一一张还算舒适的床上，身上连接着朱迪临时拼凑起来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胸口那诡异的伤口已经被林夜用干净的敷料包扎好，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创伤来自于那颗特制的灵能子弹对生命本源的侵蚀。
林夜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瑞弗沉睡的容颜。他刚刚突破至玄境十级的磅礴灵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巩固着境界，但他此刻的心神，却大部分系于眼前这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女人身上。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略显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那份寒意。
安全屋内很安静。帕南靠在门边，抱着胳膊，目光偶尔扫过床上的瑞弗，更多的是落在林夜沉默而坚定的背影上。她不像朱迪那样擅长表达复杂的情绪，此刻只觉得胸口堵着什么，有些烦躁，又有些莫名的……酸涩？她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高能压缩口粮，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跟食物较劲。
朱迪则坐在角落的一个终端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虚拟键盘。她脸色依旧不太好，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她正在尝试修复被电磁脉冲损坏的设备，并重新建立与外界信息网络的隐蔽连接，同时严密监控着瑞弗的生命数据。
“生命体征稳定，核心指标在缓慢回升……”朱迪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专业性的冷静，但目光扫过林夜紧握着瑞弗的手时，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得益于某种……强大的外来生命能量支撑。”她的话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林夜那不计代价的灵气治愈。
林夜没有回头，只是握着瑞弗的手稍稍紧了一下，低声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朱迪推了推眼镜，虚拟屏幕上数据流动：“无法确定。她的身体机能正在恢复，但意识层面……受到的那种抑制性能量的冲击太大，陷入了深度自我保护性的昏迷。可能需要时间，也可能……需要某种契机。”
听到这话，林夜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就在这时，他随身携带的、经过朱迪加密的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安全屋外、负责外围警戒的部落战士的信息传来：“林先生，维克多医生到了。”
维克多，是帕南紧急联系的一位信得过的、技术高超且不过问太多的地下义体医生，也是少数知道如何应对一些“非正常”伤势的人。
很快，一个穿着陈旧皮夹克、嘴里叼着未点燃雪茄、身材壮硕的光头男人提着一个硕大的医疗箱走了进来。他先是冲帕南点零头，然后目光扫过屋内的情景，最后落在床上的瑞弗和林夜身上。
“就是这姑娘？”维克多声音粗哑，走到床边，放下箱子，开始熟练地检查瑞弗的瞳孔、心跳和伤口情况。
林夜站起身，让开位置，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瑞弗。“子弹很特殊，带有能量抑制特性。”
维克多检查了片刻，粗重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取出一些仪器对瑞弗进行了更详细的扫描，尤其是脑部活动。
“身体上的晒是处理得不错，”维克多瞥了林夜一眼，意有所指，“那种残留的异常能量也被清除得很干净，手法……很特别。按理，她应该能醒过来了。”
“但是？”林夜捕捉到了他话里的转折。
维克多收起仪器，压低声音，对林夜和凑过来的帕南、朱迪道：“但是她的脑波活动……非常异常。活跃度远超常人昏迷状态，甚至比大多数清醒的人都要活跃，而且波动模式很奇怪，像是在……高速处理大量信息，或者……”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像是在和某种东西持续连接着。”
脑波异常活跃？持续连接？
林夜心中猛地一凛，瞬间联想到了他在使用【灵气治愈】时，偶然感知到的、瑞弗灵魂深处与大卫灵体那微弱的链接！难道……那颗子弹不仅重创了她，还意外地强化或者暴露了这种连接？她现在昏迷不醒，意识是否被困在了某个地方？甚至……和大卫的意识产生了交集？
这个猜测让林夜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常规的医疗手段恐怕真的无能为力。
“有什么办法吗？”帕南急切地问。
维克多摇了摇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能做的就是维持她的生命体征，但唤醒她……需要找到问题的根源。或许，得从造成她伤势的源头入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夜一眼，显然明白这伤势非同寻常。
送走维克多医生后，安全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重。胜利的代价，如此清晰地摆在面前。
帕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林夜身边，看着床上如同睡美人般的瑞弗，闷声道：“喂，别一副塌下来的样子。这娘们命硬得很，当初在Ncpd那么多案子都没弄死她，这次肯定也能挺过去！”
她的话依旧粗鲁，但那份笨拙的安慰和坚定的信任，却让林夜心中一暖。他转过头，看向帕南，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那丝不易察觉的、因他而起的担忧，不由得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她会醒过来的。我保证。”
帕南身体微微一僵，似乎不太习惯这样温和的接触，但并没有躲开，只是耳根微微泛红，哼了一声：“当然得醒！不然谁给我报销修车的钱！‘蝰蛇’这次可是大出血！”
一旁的朱迪看着两饶互动，默默转回了身，继续面对着闪烁的屏幕，只是敲击键盘的力度似乎稍微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听不出情绪：“根据维克多医生提供的脑波数据模型进行模拟分析，维持瑞弗警官当前状态的最佳环境需要稳定的能量场和尽可能少的外部干扰。建议在安全屋加装我设计的低频灵能稳定器，虽然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图纸和零件清单我已经发到帕南的终端了。”
她没有看林夜，但这份默默的支持和专业的解决方案，同样是对他，也是对瑞弗的守护。
林夜看着床上的瑞弗，又看了看门边别扭却可靠的帕南，以及角落里清冷却细腻的朱迪，心中那因为瑞弗昏迷而带来的悲伤和沉重，似乎被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缓缓包裹。
他们是一个团队，历经生死，羁绊早已坚不可摧。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未知与艰险，无论醒来后要面对怎样的真相，他们都将一起面对。
悲赡凯旋，也是新征途的起点。他握紧了瑞弗的手，在心中默念：
“等你醒来，瑞弗。我们一起去揭开所有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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