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返澳的航班上，陈默一直闭目养神。飞机穿越云层时带来的轻微颠簸，让他想起多年前在铜锣湾推着烧烤车走过的那些坑洼路面。
“陈总，这是司徒明最近的收购清单。”助理将平板电脑递过来，“他已经收购了荣记百分之澳流通股，加上之前控制的股份，总计持有百分之十五。”
陈默睁开眼，扫过屏幕上的数据：“何家那边什么反应？”
“何猷龙先生很着急，何超琼姐建议启动毒丸计划。”
毒丸计划——当恶意收购方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十五时，其他股东有权以折扣价增持股份，稀释收购方的股权。这是资本市场常见的反收购策略。
陈默却摇头：“不必。通知团队，直接回铜锣湾。”
“铜锣湾？”助理愣住了，“不回澳门总部吗？”
“没错，铜锣湾。”陈默望向舷窗外逐渐清晰的香港际线，“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三时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铜锣湾夜市入口。陈默独自下车，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他最初摆摊的地方。
令人惊讶的是，司徒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他坐在一张塑料凳上，面前摆着一个烤炉，正在笨拙地翻烤着肉串。
“等你很久了。”司徒明头也不抬，“听你要在这里见我？”
陈默在对面坐下：“这里话方便。”
夜市依旧喧嚣，摊贩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锅铲的碰撞声，交织成香港最真实的市井交响。谁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普通的男人，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价值数十亿的博弈。
“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手？”司徒明将烤焦的肉串扔进垃圾桶，“开个价。”
陈默笑了：“司徒先生觉得，荣记值多少钱？”
“市值二十亿，我给你二十五亿，溢价百分之二十五。”司徒明点燃一支雪茄，“足够你逍遥几辈子了。”
“很诱人。”陈默点头，“但我拒绝。”
司徒明脸色一沉：“陈默，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手握荣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
“比如？”陈默平静地问。
“比如向证监会举报你财务造假，比如让供应商集体断供，比如...”司徒明冷笑，“让你那些云南的农户改旗易帜。”
陈默从烤炉上取下一串烤好的鸡翅，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火候差零。司徒先生，你知道烧烤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是耐心。”陈默放下竹签，“火太急会焦，太慢会老。就像你现在，太着急了。”
司徒明猛地站起身：“陈默！我最后问你一次，卖还是不卖？”
“不卖。”陈默斩钉截铁。
“好！很好！”司徒明狠狠踩灭雪茄，“那我们就战场上见！”
他转身要走，陈默却叫住他：“司徒先生，既然来了，不如玩个游戏？”
司徒明回头：“什么游戏？”
“就玩最简单的——猜硬币。”陈默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你猜正面还是反面。猜对了，我按你的价格出售股份；猜错了，你把手上的股份原价转让给我。”
这个提议太过惊人，连周围偷听的摊贩都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明眯起眼睛：“你认真的？”
“当然。”陈默将硬币高高抛起，“赌还是不赌？”
硬币在空中翻转，在夜市灯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司徒明死死盯着硬币，额头渗出细汗。
就在硬币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突然大喊：“等等！”
硬币落入陈默掌心，被紧紧握住。
“怎么？司徒先生不敢赌？”陈默挑眉。
司徒明冷笑：“这种孩子的把戏，也配决定数十亿的生意？”
“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陈默微笑，“就像我当年在这里摆摊，用的也是最简单的烤炉，最普通的食材。但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知道客人想要什么。”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司徒明。他沉默良久，突然笑了：“陈默，我承认你是个对手。但你以为，我就没有后手吗？”
他拍拍手，几个身影从暗处走出。让陈默震惊的是，其中竟然有何猷龙！
“何先生？”陈默难以置信。
何猷龙不敢直视陈默的眼睛：“抱歉，陈默。司徒明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
司徒明得意道：“何猷龙已经答应将他的股份转让给我。加上我原有的，我现在持有荣记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陈默，你输了！”
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摊贩都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后退。
陈默却依然镇定：“何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
何猷龙咬牙道：“陈默，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贪心，非要搞什么食材革命，投入那么多资金...”
“所以你就背叛我们的协议？”陈默叹息。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司徒明接过话头，“陈默，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那你也应该懂，背叛要付出代价。”
何超琼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律师团队。
“姐姐？”何猷龙脸色大变。
何超琼冷冷地看着弟弟：“猷龙，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转向司徒明：“司徒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根据基金协议，任何股权转让都需要董事会一致同意。我，不同意。”
司徒明勃然大怒：“何超琼！你也要跟我作对？”
“我不是跟你作对，我是维护基金的利益。”何超琼取出文件，“这里是你挪用银座料理资金的证据，足够你在监狱待上十年。”
司徒明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超琼冷笑。
局面瞬间逆转。司徒明踉跄后退，被保镖扶住。
陈默始终冷眼旁观，这时才开口：“司徒先生，现在我们可以继续那个游戏了吗？”
他再次举起那枚硬币：“猜吧，正面还是反面？”
司徒明死死盯着硬币，汗水浸湿了衣领。他知道，这枚硬币将决定他的命运。
“反...反面。”他艰难地。
陈默缓缓摊开手掌。硬币静静地躺在掌心，朝上的一面是——正面。
“看来，运气站在我这边。”陈默微笑。
司徒明面如死灰：“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陈默收起硬币，“就像当年没人相信，一个铜锣湾的烧烤摊主能走到今。”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熟悉的面孔：“各位，今我在这里，不只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
他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荣记集团将成立员工持股计划，让每一位为荣记付出过的员工都成为股东。”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个决定意味着，陈默将拿出自己的一部分股份分给员工。
“第二，”陈默继续道，“我将个人出资一亿，成立‘铜锣湾创业基金’，帮助像当年的我一样的年轻人实现梦想。”
掌声雷动。摊贩们激动地欢呼，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从他们中间走出去的年轻人，会以这种方式回报这片土地。
司徒明在混乱中想要溜走，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警方拦住。
“司徒明先生，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官亮出逮捕令。
看着司徒明被带走，何猷龙羞愧地低下头：“陈默，我...”
“不必多。”陈默摆手，“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能否改正。”
他转向何超琼：“何姐，谢谢你。”
何超琼微笑：“应该的。不过陈默，你刚才宣布的那些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点也不。”陈默望向夜市的灯火，“钱是赚不完的，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当晚，陈默再次支起烤炉，亲自为铜锣湾的老街坊们烤制美食。烟火气中，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一无所有却充满希望的开始。
“真像一场梦。”结巴靠在他身边，轻声。
“是啊，一场很长的梦。”陈默翻动着肉串，“但现在，梦该醒了。”
“醒了？”
“嗯。”陈默微笑，“因为新的一，就要开始了。”
月光下，铜锣湾的霓虹依旧璀璨。但陈默知道，从今夜起，一切都将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证明自己的摊贩，而是真正掌握了话语权的餐饮大亨。
而他的征途，还远未结束。
远处，维多利亚港的波光粼粼，仿佛在诉着下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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