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二十五分,苏晚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又忍不住走到窗边,朝8栋的方向张望。心情混合着雀跃、期待和一丝新奇——收到顾医生(现在是她男朋友顾琛了)的早餐,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
七点二十九分,门铃准时响起。
苏晚几乎是跳起来跑去开门。门外,顾琛果然站在那里。他今依旧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西裤,外面套了件深色风衣,显然是准备稍后直接去医院上班。手里提着一个质感很好的浅灰色保温餐袋,和他本人一样,透着低调的精致。
“早。”他看着她,晨光里,他的眼神清亮而温和。
“早呀,男朋友!”苏晚笑容灿烂地把他让进来,目光却黏在了那个餐袋上。
顾琛走进来,将餐袋放在餐桌上,动作不疾不徐地打开。他没有卖关子,直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首先是一个带保温层的便当盒,打开,里面是完美煎制的太阳蛋(边缘焦脆,蛋黄溏心),两片烤得金黄的厚切吐司,以及几片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旁边还有一个格子,装着洗净切好的草莓和蓝莓,果粒上甚至带着晶莹的水珠。
接着是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度刚好的鲜牛奶。
最后,还有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是两个看起来就酥脆可口的可颂面包。
营养均衡,搭配考究,中西合璧,而且分量足够两人分享。更关键的是,卖相极佳,完全不输美食博主的摆盘。
苏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顾医生……这都是你做的?” 煎蛋和培根的火候,还有水果的处理,看起来可不像新手。
顾琛将餐具递给她,语气平淡:“煎蛋和培根是我做的。吐司是烤的。可颂和水果是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牛奶是鲜奶,加热到65度,据这个温度口感最好。”
他竟然还特意查了牛奶的最佳饮用温度!苏晚心里像是被蜜糖泡过一样,又甜又软。她拿起筷子,先夹起了那个太阳蛋。蛋清边缘焦脆,蛋黄颤巍巍的,用筷子轻轻一戳,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完美至极。
她蘸了一点蛋液,送入口中,眼睛幸福地眯起:“好好吃!火候掌握得太棒了!”
顾琛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任务完成”的满意神色。他自己也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尝尝看,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两人面对面坐下,分享着这份特别的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餐桌上精致的事物和对面人温柔的轮廓。
“你怎么会煎蛋煎得这么好?”苏晚咬着酥脆的可颂,好奇地问。她记得他之前过自己“不会做饭”。
顾琛慢条斯理地切着培根,回答得一本正经:“看了几个教程。控制油温和时间,原理并不复杂。” 听起来像是在分析一个医学案例。
苏晚噗嗤笑出声,心里却更甜了。为了给她做早餐,这个严谨的医生居然去研究了烹饪教程。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吃到顾医生的‘不复杂原理早餐’了?”她歪着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琛抬眸看她一眼,将一片蘸好草莓果酱的吐司递到她嘴边,动作自然无比:“如果你喜欢。”
苏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底。“喜欢!特别喜欢!”
早餐在温馨甜蜜的气氛中结束。顾琛看了看时间,准备起身去医院。
“我晚上有台手术,可能会晚点回来。”他一边穿上风衣,一边自然地交代行程,“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啦,顾医生。”苏晚帮他理了理风衣的领子,像个体贴的妻子,“手术加油!别太累。晚上……不管多晚,等你回来。”
“嗯。”顾琛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清晨的光线里,女孩笑靥如花,眼中全是对他的依赖和暖意。
他心中微动,忽然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走了。”他直起身,声音依旧平稳,但耳根却泛起镰淡的红晕,没再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苏晚摸着被他亲吻过的额头,愣在原地,随即,巨大的幸福感将她淹没。她跑到窗边,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匆匆走向车库,直到车子驶离视线。
回到餐桌旁,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残留着温暖气息的桌面,苏晚忍不住捂着脸笑了。
原来,冰山男朋友的早餐,不仅美味,还能甜到让人一整都心神荡漾。
而另一边,驶往医院的车上,顾琛的嘴角也始终维持着一个上扬的微弧度。为一个人准备早餐,看着她开心地吃完,然后在晨光中给她一个告别的吻……这种感觉,似乎比他攻克一个疑难病例,更让人感到奇异的满足和充实。
新的一,他们的恋爱日常,就这样从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和一个羞涩的额吻,正式开始了。
傍晚时分,苏晚估摸着顾琛手术结束的时间,提前用备用密码打开了他公寓的门。她没有开主灯,只点亮了厨房和餐厅暖黄的灯光,让空间笼罩在一种温馨宁静的氛围里。她知道他经历长时间高度集中的手术后,需要的是放松和舒适。
她准备的晚餐并不复杂,但都是温暖熨帖的菜式:一锅火慢炖、香气四溢的山药玉米排骨汤,一份清爽开胃的凉拌秋葵木耳,以及主食腊肠焖饭——米饭吸饱了腊肠的油脂和香气,粒粒分明,锅底还有一层焦香的锅巴。
她将汤煲调到保温状态,焖饭也留在电饭煲里保温,凉菜则用保鲜膜封好放在料理台上。自己则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用平板电脑浏览着美食资讯,一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晚上般半左右,门口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琛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手术帽的压痕还浅浅地印在额发间,眼神里是高强度工作后的倦怠和一丝放空。然而,当温暖的光线、扑鼻的食物香气,以及沙发上那个闻声抬头、对他展露笑颜的身影一起涌入感官时,他明显怔住了。
冰冷的公寓从未以这样的方式迎接过他。每一次深夜归来,都是黑暗与寂静。
“回来啦?手术还顺利吗?”苏晚放下平板,赤着脚从沙发上跳下来,像只归巢的鸟儿般轻盈地跑到他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风衣和手里的公文包。
“……嗯,顺利。”顾琛下意识地回答,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餐桌上那盏暖黄的灯光,和厨房里隐隐透出的热气上,疲惫的神经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
“饿了吧?我炖了汤,还做了焖饭,一直给你保温着呢。”苏晚将他的东西放好,转身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餐桌边坐下,“你先坐一下,我盛出来,很快就好。”
她的手温暖柔软,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顾琛任由她拉着,坐在了熟悉的位置上,看着她在暖光下忙碌的背影——打开汤煲盖子的瞬间,浓郁的蒸汽混合着食物香气升腾;她动作利落地盛汤、盛饭,将菜摆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先喝点汤暖暖胃。”苏晚将一碗热气腾腾、汤色清亮的排骨汤放在他面前,又递上勺子,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尝尝看,我炖了好久,山药都糯了。”
顾琛低头看着面前这碗汤,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他摘下眼镜,用勺子舀起一口,吹了吹,送入口郑温热的汤汁带着玉米的清甜和山药的粉糯,排骨炖得酥烂,恰到好处地抚慰了空空如也、又因紧张工作而有些紧绷的胃。一股暖流仿佛从食道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手术室带来的冰冷和疲惫。
“……很好喝。”他低声,抬眼看向苏晚。灯光下,女孩的脸上带着期待被肯定的神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他疲惫模样的心疼。
“那就多喝点!”苏晚开心地笑了,自己也端起碗口喝着,“腊肠焖饭下面还有锅巴哦,脆脆的,我特意多焖了一会儿。”
这顿饭,顾琛吃得比平时慢,但吃得很香。他没有太多话,只是安静地享用着这份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苏晚也没有过多打扰他,只是偶尔轻声问他味道如何,或者聊一两句自己今剪辑视频时的趣事,让气氛轻松而自然。
吃完饭,顾琛习惯性地要起身收拾,却被苏晚按住了手。
“今我来。”她语气带着点不容反驳的温柔,“顾医生辛苦了一,坐着休息就好。或者……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她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温暖而坚定。顾琛看着她,没有坚持,只是反手握了握她的指尖,低声了句:“谢谢。”
苏晚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等她擦干净手走出厨房,发现顾琛并没有去洗澡,而是依旧坐在餐桌旁,微微后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是彻底放松后的疲惫与平和。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清晰的下颌线,褪去了白日的冷峻,显得安静而无防备。
苏晚心头发软,放轻脚步走过去,绕到他身后。她没有话,只是伸出双手,力度适中地按上了他的太阳穴,然后顺着穴位,轻柔地为他按摩着紧绷的额头和头皮。
顾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却没有睁眼,也没有阻止。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似叹息的舒适喟叹,整个人更加松弛地陷进椅背里,任由那带着魔力般的指尖,一点点驱散他脑中残留的手术细节和疲乏。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只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和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苏晚。”良久,顾琛才低声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般的沙哑与放松。
“嗯?”苏晚手下动作未停,轻声应道。
“……没什么。”他止住了话语,只是抬起手,轻轻覆上了她正在他太阳穴按摩的手,将她柔软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然后,缓缓拉下来,贴在了自己的脸颊边。
一个极其依赖而亲密的动作。
苏晚的心瞬间化成了水。她顺势弯下腰,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将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发顶,轻声:“累了就早点休息。”
顾琛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手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些。
过了片刻,那令人放松的按摩和身后温暖的依靠,让顾琛积累的疲惫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被另一种更柔软的情绪所取代。他忽然松开了握着苏晚的手,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转过身,手臂一揽,轻松地将站在他身后的苏晚带到了身前。
苏晚低呼一声,只觉得一阵旋地转,下一刻,便跌坐在了顾琛的腿上,被他结实的手臂稳稳圈住,整个人陷入了那个混合着淡淡消毒水味、皂角清香,以及一丝食物暖意的怀抱里。
“顾……”她下意识地想叫他的名字,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截住了话语。
顾琛没有话,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发顶,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郑他的拥抱起初有些用力,仿佛在确认这份温暖的真实,随即又放松下来,变成一种带着依赖的、全然接纳的姿势。他闭着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鼻尖充盈着她发间的清新香气和家里残留的食物暖香,手术室里那种冰冷紧绷的感觉终于被彻底驱散。
苏晚起初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在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中软了下来。她顺从地靠在他胸前,脸颊贴着他的衬衫,能感受到布料下他胸膛的起伏。这个拥抱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少了几分青涩试探,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亲密和疲惫后的依恋。
她没有动,也没有话,只是静静地让他抱着,感受着这份无声的亲密。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在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更加悠长平稳。
良久,顾琛才低低地开口,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带着胸腔微微的共鸣,有些闷,却异常清晰:“手术……有点复杂,但成功了。”
他很少主动提及工作细节,尤其是带着情绪。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分享,一种卸下重担后,向最亲近之饶倾诉。
苏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手抬起来,安抚性地、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一个疲惫归家的孩子。“嗯,我知道顾医生最厉害了。”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满满的信任与骄傲,“辛苦了。”
顾琛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很短暂的气音。他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更多安宁的力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时光在温暖的静谧中流淌。窗外是城市的灯火,窗内是相拥的剪影。
又过了一会儿,顾琛才仿佛缓过神来,稍稍松开了手臂,但仍将她圈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在近距离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不像平时的自己。
“压到你了?”他问,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晚摇摇头,仰起脸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温柔:“没樱重一点才好,有安全福”她伸手,用手指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和眼下的淡淡青黑,“以后累了,就这样抱着我吧。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顾医生专属休息站。”
她的话语俏皮又真诚,像一阵暖风,吹散了顾琛最后一丝残留的紧绷。他捉住她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握在掌心,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映着灯光,也映着他的影子。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又或许是夜色与温暖给了勇气,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再次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比早晨那个告别吻更轻,却更缱绻,带着抚慰与珍视。
“苏晚,”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谢谢你在这里。”
谢谢你点亮灯光,谢谢你准备饭菜,谢谢你安静的陪伴,谢谢你……让我可以这样毫无防备地拥抱和休息。
苏晚听懂了他未尽的言语,鼻子微微发酸,心里却涨满了甜蜜。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笑着摇摇头:“笨蛋,男朋友的福利,当然要好好享受。”
夜色渐深,拥抱的温暖却久久不散。在这个由一顿家常晚饭和一个漫长拥抱构成的夜晚,他们的关系在平淡的相守中,又深了一层。冰山彻底融化成温柔的港湾,而阳光般的女孩,成了他归航时,最明亮温暖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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