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麦田泛着新绿，刚磨的麦种装在布包里沉甸甸，诗诗挎着个装满麦种的竹篓往树根跑，种子从篓缝漏出来，在地上撒成串金珠，“灵月姐姐！春分的暖阳把虚空隙染成青黄色啦！光里晃着的是不是麦畦？你看那整齐的影子，比咱家这田的还齐三分！”
灵月正往地里撒麦种，指尖捻着饱满的颗粒，她往诗诗嘴里塞了块麦仁糖，“别把麦种扔进去年当弹珠，”指尖擦掉她嘴角的糖渣，“去年惊蛰你扔的虫笼，出来挂在麦秸垛上，笼眼结的蛛网沾着麦糠，害得丫蛋拾麦穗时勾住了裤脚，摔在麦堆里比棉花还软。”诗诗嚼着麦仁糖直点头，甜香里带着点 grain 味，“这次我带了新磨的面粉！里头要是有种麦的，发一笼馒头能暄得像云朵，出来不定能换袋荞麦粉，黑得像墨却香得很！”
苏砚扛着张木耙来，耙齿沾着新翻的泥土，“李伯春分要种麦，土暖墒足苗才壮，”他往青黄光里扔了把麦种，种子进去没声响，反倒飘出缕麦香，闻着像刚磨的全麦粉，丫蛋举着块麦饼喊：“我要跟它换蒸馍！”着把饼往光里抛，面食落进去的地方，光突然“噗”地鼓起个包，浮出来个白胖馒头，暄得能弹起来，“是红糖开花馍！”丫蛋掰着馍直咂嘴，“甜得能流蜜！比诗诗姐姐的麦仁糖还解馋！”
书生蹲在田埂边画耕春图，笔尖沾着麦浆调的颜料，画纸上的青黄光里，慢慢显出片忙碌的田野，有个撒种的影子手劲太匀，麦种撒成条直线，偏偏差了半尺压到菜苗，急得直跺脚，跟诗诗今早学播种的模样分毫不差，“这影子比前儿画的《惊蛰醒虫图》多了三分规整气，”他举着画纸笑，“你看她对着菜苗皱眉头的样子，活像只算错漳松鼠。”
诗诗凑过去抢画，手一抖，竹篓里的麦种泼了画纸满身，金黄的种子在纸上滚成浪，像给麦畦添了层新穗，“给里头的麦田加肥力！”她拍着手喊，“这样长出来的麦子能结双穗，磨成面能蒸出千层馍！”
王掌柜赶着辆拉新麦的车来串门，麻袋上印着“新麦”二字，“这麦磨的面做馒头最筋道，春分吃了力气足，”他往石桌上倒了把，麦粒滚到青黄光边，竟“滋滋”冒出丛油菜花，花瓣黄得像阳光，“邪门！比我见过最连片的花田还晃眼！”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拨了拨油菜花，“虚空界的春分，是把春的匀净都拌进了泥土，里头的时间跑得稳，一粒麦进去，三能扎根三分深，”他往诗诗手里塞了块芝麻酥，“去年你扔的樱桃，不定在里头化成了果酱，才让这光里裹着股甜香。”
诗诗把芝麻酥往青黄光里塞，糕点刚碰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再看时，手里竟多了块麦香酥，脆得掉渣，“它给我加麦粉啦！”她举着酥饼蹦，“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背回筐青杏？从春分吃到清明！”
灵月正往缝隙里扔麦壳，听见这话伸手敲她脑袋，“进去怕是变成麦秸人，被里头的田鼠当成粮仓啃，”话没完，就见麦壳进去的地方，飘出片麦叶，落在她手心里，叶面上竟映着个影子在追蝴蝶，像诗诗刚才撵菜花里的粉蝶模样，逗得铁手张直笑：“里头的野丫头，见了花田更疯！”
铁手张捡起块石子往青黄光里扔，石子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个陶制的面瓮，瓮里盛着撮迷你面粉，诗诗一把抢过去挂在腰间，“我是虚空界的麦神！”她转着圈蹦，面瓮跟着晃，“以后里头的麦田都归我种！”苏砚看得直笑，伸手把她往回拉，“再蹦就栽进青黄光里了，到时候出来浑身沾着麦糠，像个会跑的麦囤子。”诗诗挣着喊：“变成麦囤子才好！能装满仓的新面粉，比吃开花馍还快活！”
大家笑得直揉肚子，笑声惊飞了菜花上的蜜蜂，有只蜜蜂“嗡嗡”落在青黄光边，竟被光染成了金黄色，腿上沾着麦粉似的金粉，引得丫蛋直拍手：“虚空界还会变麦香蜂呢！”
诗诗扒着缝隙沿儿还想往里钻，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麦种的田鼠，“进去容易出来难，”灵月把她按在田埂上，“你这冒失鬼，进去怕是被麦芒扎成刺猬，在虚空的麦田里找不着道，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麦饼，才能把你引回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认路！跟着麦香味走，出来还能带袋新麦种，给你种出十里香！”
白老坐在田埂上，看着青黄光里的麦浪，慢悠悠地：“虚空界的春分，种得比咱们的匀，长得也比咱们的齐，你撒一把麦种的功夫，外头的油菜花不定就又黄了三分，”他指着院外的麦海，“不过啊，这盼着麦浪翻金波的乐子，在哪边的江湖都一样。”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把腰间的面瓮往青黄光里扔，“给里头的麦田当量具！让他们种出万亩好麦子，等我进去了，躺在麦堆里数麦粒！”
日头偏西，青黄光慢慢变成暖融融的金红色，像夕阳铺在麦芒上。诗诗蹲在边上数影子撒了多少把麦种，灵月往缝隙里扔了把油菜花，丫蛋把木耙往青黄光边一放，耙影正好落在画纸上的田野。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青黄光里，两个诗诗正隔着虚空递麦种，一个在里头喊“这把够匀”，一个在外头应“再撒半篓”，声音好像真的顺着麦浪飘了过来。
灵月望着那画突然觉得，这虚空界哪是什么整齐的麦田，分明是把春的踏实都种进了泥土，里头的麦种跟她们篓里的一样饱，里头的笑声跟她们的一样憨，连踩坏菜苗的懊恼都带着麦香的甜。
毕竟，只要这麦种还在撒，这青黄光还在流，我们还在这埂边，这江湖的虚空麦，就永远种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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